借着玻璃的折she，他看见了进来的人。
和她们身后缠着的怨鬼。
劫匪的威吓声与店员的尖叫声混成一片，远远传来的警笛声暗示着前因后果。
一声枪响，收银员吓得软了腿。
卷帘门被拉下，警匪形成了对阵的态势。
越仟，收银员，还有店老板三个人被绑在墙角，两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用枪指着他们的头。
真是倒霉，bī到绝路的劫匪，殃及鱼池。他们就是那群鱼。
越仟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其实脑子在放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五个怨鬼，这三个劫匪至少杀了五个人。
估计死的挺惨的，要不然也不会是那般丑样子。
其中还有一个小婴儿，脑子像是个摔碎的西瓜，看来不是拿枪打死的。
可能是摔地上摔死的吧。
越仟回忆着，隐约想起新闻上似乎还真报道过这么一宗案子。
不过当时说是死了六个人，有四个劫匪来着。
越仟看到在和警察谈条件的那个劫匪衣服上的血迹，心下了然。
生死一线，越仟的内心却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近在耳畔的威胁，恐吓，争吵，咆哮，都隔了一层玻璃般听不真切，他想着，若是自己就这样死了，会不会也被她做成香呢？毕竟她还蛮喜欢自己的血的。
香脂？不，他不要像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一样。
香水？香粉？
香囊吧，贴身带着，最好。
长达八个小时的人质时间，越仟都在活与死的终极命题中犹豫。
有毛病么？可能是有点吧。但他就只有这么一个渴望而已。没出现也就罢了，既然出现了，就不可能放开手了。
——
韩青糙喜欢吃煎蛋，淋酱油，一早上能吃三个。虽然她很想尝尝乌guī蛋，但是很可惜，家里的乌guī独自一只不会下蛋。
下了会不会给她吃另说。
孔雀？呵呵。韩青糙不指望一只母孔雀下蛋的奇迹。
少年今天来的仍旧很早，戴着一顶蓝色的棒球帽，似乎是某个品牌的蹩脚仿制品，烂大街的货色，刷购物网站，一个比一个便宜。
自从有了越仟这个助手，韩青糙就再也不用自己出门取报纸。少年会把他能做的一切都做的妥妥帖帖。而本就心思不正的女人心里难得有点愧疚感，决定给他涨工资。
越仟也没说不要，她给，他就拿着。
韩青糙翻开报纸，就着文字内容，开始享受第一口煎蛋。
少年在帮着白孔雀整理今日来访者的名单。
他出门前，母亲还在为闪着雪花的电视机生气，不过她是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付费的。别说电视了，可能今年的供暖也是要赖着不jiāo的。他们这种老房子，不可能做到只停一户的供暖，所以这么多年，女人赖得心安理得。
帽子忽然被掀了下来，身旁的孔雀吓得窜到的房梁上——发挥了超常的飞行水准。
抬头，拎着他帽子的韩青糙脸色非常不好。
少年头发剪的短，是那种不需要技术含量就能剃出来的短发。他的发丝很硬，有些支楞巴翘的感觉。
没有刘海，额角的纱布挡都挡不住。
子弹擦过的痕迹，就差一点点丧命。
“谁准你受伤的？”，女人严厉的质问。
地方晨报头版头条，没拍到少年，可早就把越仟调查个清楚的韩青糙认识便利店的招牌。
“对不起”，越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有觉得自己受伤，向韩青糙道歉有任何不对。
只要是惹她不高兴了，他就一定是错了。
“你的命是我的，所以不准任何人磕碰一点！你自己也不行！”
“是”
得到少年肯定的答复，满肚子气的女人回桌继续吃早餐。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拿着名单的越仟，低头，隐匿起上翘的嘴角。
心qíng真好，受伤也值了。
而且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qíng，虽然还只是一个隐秘的猜想，但是他相信自己没有猜错。
——
韩青糙点燃了一支蜡烛，只有拇指粗细，火焰yù燃不燃，升起一股黑烟。
“说吧，怎么回事”，韩青糙抱着手臂，对屋内忽然出现的六条黑影说道。
其中一个黑影显得颇为茫然，无措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qíng。剩下的五个则受不了韩青糙威力的bī迫，争先恐后的想要第一个说明。
劫匪是一群有经验的亡命徒，因为和警察发生枪战，又死了个同伴，所以qíng绪更为紧张。
警察将便利店围个水泄不通，专业的谈判专家到场，与劫匪的头领进行jiāo涉。
漫长的对峙时间，让双方都疲惫不堪。
在枪口的威胁下，人质的jīng神濒临崩溃。便利店老板还好，年纪轻轻的收银员忍不住哭出了声。
劫匪烦躁，骂了她一句。
据黑影的观察，越仟当时没说话，像个木头人一样，连动都没动一下。
“便利店才多大的地方，有三个劫匪，三个人质，还塞下你们五个怨鬼……”，想想就知道气场败到不行。
警察出手的时候，非常gān净利落。狙击手一枪爆头，只有一个劫匪，借着车门遮挡，避开了攻击，却亲眼见着同伴倒在枪口下。
本来不是越仟离她最近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故意，收银员撞了他一下，把他推到了劫匪的手边，成了收银员的挡箭牌。
破了脑袋的小孩不会说话，但是他比比划划的，硬是打断了其他怨鬼的叙述。
其实警察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只是子弹在she中越仟之前，穿过了小孩的身体。
按照常理来说，鬼魂的躯体不会对人间的物理现象造成影响，可偏偏这一次，子弹发生了微妙的偏转，擦着少年的额头，打破了街灯。
韩青糙的手指敲了敲楠木的茶几，发生偏转是必然的，因为这个少年喝了她的血，命运之神就不会让他轻易地死掉。
除非，他自己了却生命。
“去吧……”，韩青糙将一枚香粒扔进香炉，淡淡的轻烟仿佛丝线，缠绕于小孩的周身。
将怨鬼引向huáng泉，转世投胎去了。
韩青糙灭了烛火，剩下的五个不甘心的怨鬼也不得不听命离开。
她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微微皱眉。被劫持的时候，那个少年在想些什么呢？
他是否已经猜到，喝了她的血复生而附带的诅咒，所以才那般淡定？
有趣的孩子。
☆、第 5 章
“今天你该发工资了吧”
坐在破烂沙发上的女人翘着脚，地下一堆啤酒瓶。
越仟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便利店结的工资。因为出了劫持这回事，便利店老板多给他发了点钱。
“就这些？”，越仟的母亲点了一下钱数，骂道“臭小子，骗谁呢”
一脚踹过去，刚刚好踢在越仟的小腿上。
“说，钱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