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8)

  许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他微一晗首,声音轻凉:“拿上这誊纸去贡院,持我口谕,此人栋才不可多得,恩点为此次女子进士科cháo安北路解元。”

  沈知书倒是一惊,“解元?殿下保她功名便是,为何还要点她为一路解元?此例一开,若往后别的行路也效法此人,该要如何是好?”

  英寡漠声道:“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cháo安北路出了个孟廷辉。”他双眉稍紧,又道:“且看她在京中礼部试上能否再做高论。”

  屋外翠色满院,chūn机盎然,几只蝴蝶翩跹而舞,微风迎面带花香。

  ·

  州试放榜的那一日,冲州女学院墙外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借过借过,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严馥之拽着孟廷辉一路冲进人群,踮着脚使劲往前看。

  孟廷辉僵着身子,蹙眉道:“晚些来看也一样,偏你就急得像什么似的。”

  “我急?”严馥之回头,笑得跟花儿似的,“我才不急我自己,我是替你急!”

  孟廷辉无奈撇眸,望向人群外面。

  前面忽然传来人小声说话的声音:“来了来了,就是她……”

  “哪个?”

  “就是那个,啧,茶色襦裙的那一个,后面站着呢,看见了没有?”

  “真没看出来。”

  “这事儿还有看不看得出来的?听里面人说,本来是被除了名的,正巧太子去贡院拜谒沈太傅,瞧见这张考卷了,这才得以出头!”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严馥之的身子忽然一震,抓着孟廷辉的手猛地攥紧了,回头激动道:“解元!孟廷辉,你的名字在榜上是第一个!”

  孟廷辉面无波澜,只点了点头,“走吧。”

  严馥之跌跌撞撞地被她拉出人群,看她一脸不豫的神色,不由道:“孟廷辉,你没发烧吧?解元,cháo安北路的州试解元!你不高兴?”

  孟廷辉停下,抬头看了看她,脸色犹僵,却没开口。

  除名后又遭恩点,此事历来为锁院秘事,便是她自己也不一定会知道个中详幕,若无人授意刻意传出,旁人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

  虽称是太子开恩钦点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在州试上违例,她是存了私心的。

  三年一次女子进士科,国中诸路人才济济,而那状元之位就只有那一个。若能中今科状元,那就能够入翰林,将来便有望能升作朝官,而只有升作朝官,她才能了却心中多年以来的夙愿。

  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她只有走得越高,才能越有希望再次见到他。

  她渴望见到他,因而渴望出人头地,于是才在这次万民瞩目的进士科州试上大胆违了例。

  倘是她的策论能得到主考太子太傅沈无尘的青睐,那么将来的礼部试和殿试便可放心一赴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被沈太傅除名,更没想到又会被太子钦点为cháo安北路的解元。

  声张得如此沸沸扬扬,并非她的本愿。

  而对这个传说中一向寡言冷面、心深难测的太子,她从这一刻开始就没了好感。

  章八 京城(中)

  先从冲州坐牛车到吴天府,又从吴天府走水路到寿州,最后同人合租了辆马车,直赴京城。

  入京之日正是四月初八,逢佛生日,京中九大禅院各有浴佛斋会,用香药并糖煎了浴佛水赠与过院之客,城中街上人头攒挤,榴花细柳,气序清和,微风徐徐,彩旗轻扬,俨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孟廷辉下了马车,抬眼便看见街头那座三层楼高、恢宏雄伟的宜泰楼,立在原地微怔了怔,才挽了包袱向前走去。

  向来都听说京城繁盛,可若非亲眼所睹,又怎能想像得出这种种景象。

  宜泰楼门前的小二看见她,远远地便迎了上来,亲热地笑道:“姑娘是来京赴女子进士科礼部试的吧?”见孟廷辉点头,他便一扬手,“姑娘里面请。”

  孟廷辉走进去,见酒楼一楼大堂甚是清静,不由微笑,“莫不是因赴礼部试的女举子都要住宜泰楼,宜泰楼便在礼部试结束前不事经营了?”

  小二接过她的包袱,领她往柜前去,摇头笑道:“姑娘是从外府来的,不知京中习俗。今日乃佛生日,城中许多人都是一早便去禅院受浴佛水了,因是酒楼客少。”

  孟廷辉这才明白过来,便笑着走到大堂柜前,对掌柜的说:“cháo安北路冲州府,孟廷辉。”

  掌柜的看她一眼,转身去后面案台上拿过一封信,递给她:“昨日刚到的,我本来还在纳闷,宜泰楼还没住进来这么一个人啊。”

  孟廷辉讶然,接过信便拆了开来。

  一张薄薄的信笺,飞扬跋扈填满了字,洋洋洒洒数言都在谴斥她的不告而别,最后一句才道,好生保重。

  她唇角噙笑,目光扫到署名处。

  其实不看也知道,能给她写这种信的人,除了严馥之,还能有谁。

  不告而别确是她不对,可她平生最不会做的事qíng就是告别。

  告别了又有什么用?

  从此天各一方,有缘自会相见。

  就好像……

  她脑中刚闪过一个人影,思绪便被人硬生生地打断——

  “你就是孟廷辉?那个被太子钦点为cháo安北路解元的孟廷辉?”

  大堂中不知何时进来了几个素妆女子,其中一个正挤在她身旁,看见掌柜落笔记下的名字,脸上一副惊讶得不得了的模样。

  孟廷辉想了想,微点了一下头,“姑娘……”

  话未说完,那女子又惊道:“你真是孟廷辉!”

  孟廷辉蹙眉,不解其意。

  几个人jiāo头接耳了几句,方对她笑道:“各路来的女举子都到了好些日子了,早有人把你的名字在宜泰楼传了个遍。”

  孟廷辉僵住,挤出个笑容,“今晨方至京外,一路车马劳累,容我先歇一歇,再与姑娘们闲聊。”

  她问了小二两句,便挽了包袱上楼。

  几个人犹在下面窃窃私语——

  “不过是撞了大运罢了,有什么好傲的?”

  “说的正是。cháo安北路历年都没出过女状元,她就算是cháo安北路的解元又能如何,文章说不定还不如京畿诸路随便的一个举子呢!”

  “能来京赴礼部试的,哪一个不是有真才实学的?等着瞧吧,看礼部试放榜时她能不能中贡生。”

  ……

  她装作没听见似的上了楼,推门而入之时,指尖竟在轻轻发颤。

  虽知京中要比冲州府复杂得多,可她却没想过连这一个小小的宜泰楼都会暗流汹涌。

  尚未开试,她就成了众矢之的,单单一句太子钦点她为解元的传言便将她推上了风口làng尖。

  是想告诉她,虽惜她之才,却不喜欢她先前的投巧手段?

  是想警告她,礼部试上不可再孤意违例?

  抑或是想让她心里背着这个大包袱入礼部贡院考试,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有栋梁之才?

  房间虽小,但却整洁。

  她将包袱随手一搁,然后把自己的身子重重摔上chuáng。

  碎花帐子在头顶摇摇yù落,鎏金吊钩微微闪着光,窗户半开着,依稀能闻见外面街上叫卖煮酒的甜香之味。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划着chuáng掾红木。

  这个太子殿下,

  果真是心思难测啊。

  ·

  午膳时分,宜泰楼一二层间明显热闹了起来。

  清晨去禅院礼佛的人们有好些已经回城,聚在楼下笑谈着今日城中那些有趣的见闻;住在宜泰楼里待考的好些女举子也三三两两地下楼吃饭,嘻笑声不断。

  孟廷辉下去的时候,四座人声嘈杂,男女老少皆有,她便捡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粥,一碟素菜,独自一人慢慢地吃着,静听周围人都在说些什么。

  有人道:“今晨去城西的太常寺,看见有好些人特从京畿附近的州县赶来,就为分一份浴佛水!”

  “太常寺遗客的浴佛水据说也是要往宫里进的,既然是皇上喝的,大家自然都想去沾一沾这龙气了。”

  “这些年来天下富足,皇上又体恤万民,不兴兵、不加赋,最近又听说北境要与北戬自由互市,真希望这日子就一直这么太平下去……”

  “哎,你们听没听说,待太子册立正妃之后,皇上便要退位让政了!”

  “哪里来的谣言?”

  “不管是不是谣言,只这太子妃一位,你们倒是说说,京中哪家的王公千金能有这福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古代言情 宫斗文 古言小说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