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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知不知_福禄丸子【完结+番外】(4)

  他没再像刚才那样剧烈的咳嗽,但呼吸有些急促,乔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发烧,本能地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

  他真的离她很近,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她只要稍稍俯低身体,两人的呼吸就会纠缠在一起。

  可她的手还是在离他只有两寸的地方停住,手指慢慢蜷起来。

  他不喜欢外人碰他,除非必要的正式场合,他连与人握手都是能免就免。以前她总是转个身就能碰到他的指尖,冬天她手脚冰凉,他就大方地张开手掌裹住她的手,连夜里也是与她十指紧扣。

  他说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乔叶。

  我的乔叶。

  然而世上有两样东西始终是不应触碰的,一样是不属于你的东西,一样是并非你真心想要的。

  贪念一起,总要遭受惩罚。

  她终究也成了外人,或者只是一个连外人都算不上的普通外科医生,日历翻过这一页去,不会在他心间再留下任何印象。

  贺维庭的呼吸依旧急促,睡眠已经不再安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高热的体温。

  乔叶抿了抿唇,手心还是覆上了他的额头,灼人的温度让她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她挂上听诊器,打算将听筒放到他的胸口,反正有黑夜庇护,他大概也不会知道半夜为他看诊的人是谁。

  覆在他额头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腕忽然传来剧痛。乔叶一低头,就陡然对上男人眼中的两束寒光。

  她反而轻松下来,“你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有点发烧呢,我帮你检查一下比较好。”

  他醒了,或者根本就没有睡,就等着她靠近,一举成擒?也对,这回他像经验老道的猎人,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这只迷路的shòu一头撞进来。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贺维庭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她以为他不知道的,他其实全都知道。

  ☆、第3章 她是他的病

  贺维庭紧紧攥住乔叶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腕骨都捏碎。

  “我跟你说过,离我远一点,永远别再用你的手碰我,我嫌恶心。”

  一字一句从他口中说出来,撞击着乔叶的鼓膜。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说话,手腕的疼痛怎么都比不上心口撕扯的那种痛感,但她只是紧咬着下唇,黑暗中看起来就像在望着他微笑。

  他们就这样无声对峙,过了很久,乔叶才开口道:“你现在是病人,我只想确定你是不是在发烧。”

  贺维庭冷笑,“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这种把戏你三年前就已经用过了。”

  信用已经透支,乔叶无话可说。

  “那我去请其他医生过来看你,请你先放手。”

  被他攥握的地方一定印下一圈红痕,明天大概会又青又肿,疼上个三两天握不了笔也拿不稳手术刀。

  正好她可以告假,如果贺维庭这么不愿意见到她,她还是申请回避比较好。

  一切都以病患为先,这是隆廷的医院反复qiáng调的准则。她不知道容昭怎么会想到找她来解决这个“37号chuáng”的难题,但这个特殊的任务安排,也许她根本胜任不了。

  贺维庭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攥着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已经摁亮了chuáng头的壁灯。

  医院里似乎所有东西都是冷冷的色调,包括冷色的灯光,没有什么温度,清冷的光线毫不留qíng地照亮阔别三年的彼此。

  他声音似冰雪,“你回来gān什么?”

  乔叶不吭声,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注定?谁知道呢,反正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解释。

  贺维庭终于掼开她的手,乔叶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背后就是房门,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她就这么顺势转身走了,他也不会拦她。

  可她的双腿根本迈不开步伐,像被无形的藤蔓绞缠,后来想一想,大概那就是真正可称为思念和不舍的qíng绪。

  “我在问你话,听不到吗?”他已经下chuáng走过来,没有穿鞋,光脚走在水磨石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应该是刺骨的冰凉,却偏偏bī得她无路可退。

  她下意识地垂眸,想要提醒他还是个病人,他已经猛的伸手掐住她的咽喉,眼中满是狠戾,“我问你回来gān什么?!说啊!”

  她几乎窒息,但终于可以抬头把他重新看清楚。他比以前更瘦了一些,下颚棱角分明,脸色在灯光下有病态的酡红,可是眼中的锐利又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病人。

  这样也好,她想。有时爱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人的意志,恨却可以。

  值班的护士听到动静,在门外敲门,“37chuáng……贺先生,你没事吧?”

  敲门以及称呼他一声贺先生都只是出于礼貌,最不惮称呼他全名的人就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甚至在他们眼中,贺维庭三个字都太过复杂,不如一个代号来得简单直接。

  37chuáng,今天是他,明天就是别人,朝梁暮陈,莫不如是。

  所以他怎么能指望乔叶这个女人对他有什么真qíng和留恋,她宁愿闭上眼睛,就像熄灭了星河中所有的灯。

  值班的护士怕出事,已经推开门进来,这才发现乔叶也在,两人对峙的气氛不同寻常。

  贺维庭已经松开了掐住她的手,嫌恶地扯过一块湿纸巾擦拭手心,头也不抬地说:“我的主治医师什么时候换了人,居然没人通知我一声?隆廷的医院对待自家股东都这样随心所yù,那对待其他病人又是什么qíng形?”

  值班护士面面相觑,乔叶定了定神,开口道:“我想贺先生误会了,你的主治医生没有变,我不过是作为新调职的医生过来熟悉一下环境。”

  “不知底细的新人都调来负责SVIP的病区,医德医术靠什么做担保?我以为容昭顶多有点自大,没想到也是英雄气短,儿女qíng长。”

  他话里话外的羞rǔ,不需拐弯抹角,全都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乔叶脸色发白,其实她不应该太过震惊,曾几何时她还用拇指抚过他的唇,调皮道:“小说里说薄唇的男人薄幸,可我觉得你还挺好的啊!就是毒舌了点,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

  “是不是刀子嘴,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俯身深深吻她,不遗余力地投入,松开的时候她唇上感觉到微微的麻和痒。

  她曾幻想他一辈子都只会用这种方式让她疼,谁知转过身,刀锋磨的太利,伤人伤己都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时恰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乔叶单手摁掉,对贺维庭道:“请你早点休息吧,你还在发烧。”又转头问旁边的护士:“值班的医生是哪位?我请他过来看看再重新开医嘱。”

  两位护士小姐目瞪口呆,其实八卦的血液已经沸腾了,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乔叶说了什么。

  她也不在意,转身出了病房,拼命克制着不再回头看贺维庭一眼。

  好不容易挨到露台边,夜风一chuī,整个人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九死一生。

  手机还在震个不停,她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妈妈”两个字,又毫不犹豫地摁掉。

  以她现在的心境,实在不适宜与乔凤颜通话。于是她打来,她挂断,再打来,再挂断,最后gān脆关机,彻底清净。

  乔叶去洗了把脸,重新打起jīng神,然后把贺维庭所有的病程资料都调出来。

  厚重的病历夹摞在桌面上,埋住她jīng致瘦削的脸庞。

  她在住院部电脑数据库的权限还没有开通,只能看到原先手写记录的部分。潦糙的字迹明明白白记录着,他身体不好,甚至比她当初离开的时候还要糟糕。

  没看几行字,视线就模糊,乔叶揉了揉眼睛,还是只能继续坚持看下去,把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病况和诊断都记在心里,重新斟酌治疗方案。

  她整晚都没回去,反正也没有牵挂,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无人真正惦念她。

  乔叶正式调往住院部SVIP区,跟在急诊部时一样担任副职,容昭和院长黎书华亲自送她到办公区介绍给大家。

  流言比病毒的传播还要迅速,经过一番揣测、猜疑和添油加醋,如今人人看到乔叶和容昭都自然而然联想到他们是一对。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和财势雄厚的医院管理者,多么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难怪乔叶平步青云,从急诊部飞速调到薪水最高也最清闲的S区,说她仅凭傲人的履历,实在不足以填平人们的好奇心和窥私yù。

  “乔叶是有天分又有责任心的好医生,今后跟大家一起工作,就请大家多关照了。我刚买了下午茶送来,每人都有份,就当是个给我们乔医生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容昭有心,没人会在面上给他难堪。他的手揽在乔叶肩上轻轻一拍,这无声的鼓励和默契也会在之后的窃窃私语中被夸大成宠溺和宣誓主权,毕竟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年轻当权者仍是医院里年轻女孩们的最佳金guī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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