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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谁_鲜橙【完结】(10)


袁喜还是不说话,拿了gān布不慌不忙地擦苹果上的水珠。
肖墨亭在客厅喊皮晦,“小晦,给我倒杯水来!”
皮晦正有气没地方撒,扭了头没好气地冲着外面喊:“你自己没长手?要喝自己倒!”
客厅里,肖墨亭笑得无奈:“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小晦,和她姐姐绝对混不了,就算长的一样,我也绝对不会抱错人。”
张恒看着肖墨亭笑地幸灾乐祸。
厨房里,袁喜瞥一眼气得鼓着腮帮子的皮晦,轻轻笑了笑,把切好的一块火龙果塞到她手里,这才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皮大妈,我也知道他这艘船是艘豪华快艇,我看得很明白,就因为他好,我才不想去把他当作个救生圈来用,如果我现在就惊惶失措地爬上船的话,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这水有多深,也许水原没有那么深,我只要站起来就淹不着了,只有大家都看清楚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不是我该上的那艘船,他也知道我是不是他要搭的人,你明白了么?”
皮晦咬着下唇看袁喜,像是在消化她的话,好半天才又问道:“如果水深呢?你又学不会游泳,被没了顶怎么办?”
袁喜弯着弯嘴角,想给她个安慰的笑,可终究没有笑出来,转过身继续切着水果,幽幽说道:“我宁可被没了顶,也不愿意被他当作别人救起来。”
是的,她宁可自己在水里拼命挣扎,也不想他只是因为同qíng,又或者在水雾中把她看成别人的影子而扯上船,那不是爱qíng,她很清楚。就算没了何适,她也不应该放弃爱人或被爱的权利,因为她是袁喜,她是坚qiáng的袁喜,她是那个从小就知道挺直了脊梁的袁喜。
假期过得飞快,年假过了以后,青卓被送到皮晦家里由她奶奶带了几天。人老了,总是舍不得老家,走到哪里都惦记着家里的破破烂烂,刚过了十五,老头老太太就闹要回老家,青卓虽然走得不qíng愿,可也只能跟着皮晦爷爷奶奶一起回去。
五点多的火车,从车站出来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袁喜和皮晦搭了步怀宇的车回去,电台里放着徐誉藤的《等一分钟》: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可能年轻的心太柔软,……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不舍的眼,我会用一个拥抱换取你的转身……”
忧伤的歌声弥漫在车内,步怀宇静静地看前面的红灯,面容有一霎那的恍惚,似在咀嚼着歌词的味道。
车窗隔绝了外面的喧闹,袁喜扭着头瞅着街上无声的灯火,心里像是有什么地方又疼了起来。
皮晦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对,坐在后座上突然大声喊道:“步怀宇,换了,换了,这嘛歌啊?真难听!”
步怀宇淡淡地笑笑,关了电台,放了张碟片进去,舒缓的钢琴曲响起来,不知怎的,袁喜就觉得松了口气,转头看步怀宇,仿佛第一次发现他侧面原本qiáng硬的线条在昏huáng的灯光下竟有些柔化。
步怀宇像是感受到了袁喜的目光,转头迎上了她的视线,看袁喜赶紧避开了他的眼睛,故作掩饰地伸手去拨弄车前挂的水晶饰坠,他轻轻地笑,微抿的嘴角挑了一抹柔意。
过了年,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
袁喜和步怀宇依旧不远不近地相处,步怀宇有空的时候会捎袁喜上班,袁喜空下来的时候也会给他炖一些养胃的汤,会替他cao心一些生活上的事qíng,两人像是朋友,又比朋友多了一些什么,却又比qíng人少了很多。
公司里有同事看到袁喜上步怀宇的车,“袁喜攀上步怀宇”的消息很快就在大楼里传播开来,传到最后,就成了心机深沉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钓上了他这样的金guī婿,男同事看她的眼神里就多了一分好奇,而女同事,则多了些挑剔和嫉妒。
还有女同事故意把话当着袁喜的面说,“还说什么压根不认识,怎么就有人这么虚伪呢?表面上一副老实样子,谁知道心里都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qíng!”
袁喜听到了只是淡淡地笑,既不反驳也不解释,依旧按部就班地做自己份内的工作。
皮晦看到袁喜又渐渐恢复了年少时的开朗就已经很知足了,倒也不去追问她和步怀宇的进度,依旧在肖墨亭那和袁喜这里两头跑,中间还要隔三差五地回家去安慰一下老妈,她真的很忙。
张恒倒是很清醒地旁观着这一切,“老步,如果你和袁喜这丫头在一起,要么你们会成为最幸福的一对,要么就是最不幸的一对,”他说,“你知道么?你们两个太像了,两个太相似的人在一起,要么好到天上,要么就落入地狱,你想清楚了么?”
听到张恒说这话的时候,步怀宇点烟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张恒。
张恒盯着步怀宇的眼睛,收敛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用少有的认真口吻说道:“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也感觉她是和胜兰有些像,可相处的久了才发现她们实际上并不一样,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我不清楚她以前经历了什么,会在最初给了你一个胜兰的影子,可那不会是原本的她,袁喜是个聪明的丫头,她应该猜到了些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才会一直向我们展示着一个和初识时不一样的她,一个真实的她,你明白么?她不是胜兰,也许她能接受你的爱,可她不会接受你把对另一个女人的歉疚回报到她的身上,她骨子里和你一样,都是骄傲到极至的人。”
步怀宇把身体陷入沙发内,深深地吸了口烟,隔着烟雾,张恒的眼睛依旧晶亮,“我知道,”他说,“她比胜兰要坚qiáng的多,不管肩膀上压了多少东西,她的脊梁总是直的。”自从过了年,她就在努力着使自己快乐起来,让自己用微笑去面对一切,即便有些时候那笑容是勉qiáng的。
她的努力,他看得到。
“所以,”张恒把话接过去,“我更不能允许你去伤害她,她——坚qiáng的让我看了都心疼。”
步怀宇听了笑笑,斜了张恒一眼,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少见地调侃道:“你心疼gān吗不自己去追她?”
张恒却没笑,静静地看着步怀宇,直到步怀宇收了嘴角的笑意,重新又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烟。
也许,一直这样下去,袁喜和步怀宇两个真的可以走到一起,只要再给他们多一些时间,让他们再把彼此看得更清楚一些,把自己看得再透彻一些。
然而,生活中却没有那么多的也许,有些道路,明明似都看到了头,却又突然在眼前拐了一个弯。
那天下午,步怀宇又出去拜访客户,下班的时候袁喜搭了公共汽车回家,人还在车上的时候,手机就响了,袁喜从拥挤的人群中费力地把手机掏出来,摁通了,皮晦有些异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袁喜!你在哪?”
“嗯?我在车上,一会就到家了。”
“和步怀宇?”
“不是,”车又停下,挤上来更多的人,袁喜只得顺着人流往里面涌去,“他有事,我搭的公车。”
手机里没有了声音,袁喜不知道是皮晦没有说话,还是因为车里的信号不好。
“喂?”
“袁喜,”皮晦那里像是犹豫了好久,才轻轻吐出句话来,“何适回来了……”
袁喜只听见了一句,只此一句,就已让袁喜的世界天翻地覆。
第 11 章
袁喜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qíng下了车,人有些机械地往小区走,想慢一些,可脚下却不听使唤,一步紧接一步地迈着,仿佛已经有了迫不及待的急切。
当那抹人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她的脚步却猛地停下来,原本走得有些急促的呼吸一下子屏住,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胸口明明已经憋得生疼,可是却吸不进去一丝空气。
袁喜这时才发现,手机竟然一直被自己紧紧地抓在手里,沾满了汗渍,腻呼呼的,一不小心就能从手心里滑出去。
穿过昏huáng的灯光,她看向那头的何适,熟悉又陌生,他好像又高了些,也结实了些,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而今的他,是一个体格健硕的男人,有着挺拔的身材和修长的四肢,即便隔了这么远,她似乎都能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称之为“男人”的味道。
像是有着感应,他突然抬头看向她,只一瞬间,原本有些空dòng的眼神里就含满了深qíng、激动、痛楚、狂热甚至还些许惶恐,穿越了四年的时空落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改变。
只这一眼,她就已经知道,他还是她的那个何适。
可是,四年了,四年了他才肯回来,在她都已经绝望后,在她已经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在她已经决心把这段记忆全部抛掉的时候,他才肯回来。
四年了,他吝啬地连个电话都不曾给她,当她抱着他送的布猴子喃喃自语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她捂着肚子蜷缩在chuáng上的时候,他在哪里?当她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房间yù哭无泪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心里不是没有恨过,只是早已经被厚厚的思念早掩住。
袁喜吸口气,从何适身边一步步走过,好像他只是一个路人,只是一个毫不相gān的陌生人,没有爱也没有怨。
在相错而过的一刹那,她的手臂被他抓住,下一秒钟,她的脊背就撞到了他的胸膛,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衬衣,cháo水一般涌过来,似要把她扑到。
“袁喜……”他痛苦地低呼,声音带出颤抖的嘶哑。
有力的臂膀死死地搂住她,仿佛要把她生生地勒成段,然后再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袁喜挺直着脊背,微扬着头,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大大的广告牌子,上面的字体清晰了又模糊,不敢眨眼。
“……还回来gān吗?”她问。
何适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唇触到她的肌肤,巍巍地战栗,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我害怕,怕我再不回来,会再也记不清你的样子……怕我再不回来,会把毫不相gān的人也当作你……我害怕……”
袁喜低头,任自己的泪珠大颗大颗地落在水泥地上,晕成模糊的一片,“你混蛋!”她的声音里透露出哭腔,“你怎么才肯回来,你怎么才肯回来……”
是啊!怎么才肯回来?他叹息,手臂更用力地拥紧他,为什么到现在才肯回来?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她早已经刻在了自己的生命里,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她是他永远都舍弃不了的?
曾经以为那只是一时的青chūn年少,曾经以为时间会把爱qíng和激qíng都冲刷gān净,……
她僵直的脊背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量,终于在他的怀里软化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皮晦坐在窗台上问袁喜。
就在刚才,透过冰凉的玻璃窗,当她看到何适在背后把袁喜拥入怀里的时候,她知道,袁喜的劫来了,来得那么快,那么凶猛,让她去拉她一把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袁喜又一次在爱中沦陷、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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