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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_安宁【完结】(6)

  他带着高访离开。

  她的男朋友是她所属公司的死对头,可想而知她的身份有多敏感,正常而言占南弦不应该让她接触这个案子,她不知他哪来的信心这么信任她,所有档案资料全由她一手准备。

  在电脑上快速修改好每处地方,用超薄的便携打印机印出来,拆开各份文档,把里面的相关页面抽掉后换上新的,才刚弄好,朱临路的电话已进来,“有没有想我?”她微哼,“你刚才故意的?”他哈哈大笑,“果然冰雪聪明,难怪占南弦重用你。”“朱公子,毁人饭碗小心会遭天谴。”“我补偿你一个金碗不就得了?”“奴家不敢当。”目前的饭碗她用得还比较顺手,他别存心打破她就偷笑了,看看表已经一点半,离会议开始还只有半小时,温暖这才想起自己没吃午饭,“不和你聊了。”

  “那给我一个Goodbye kiss.”朱临路说,蛮缠得令她发笑。

  一回首却见占南弦和高访已从门口进来,“先这样。”她慌忙挂断电话。

  高访递给她一份三文治,然而因为整个上午的紧张所至她已全无胃口,就着水咬了一小半后再也吃不下去,难怪有书里说这种日子不是人过的,再多来几次不得胃溃疡也非患上神经xing胃炎不可。

  占南弦坐下后翻了翻她改好的资料,没说什么,视线继而在她搁于桌面再也不动的三文治上略为停留,随后便转了开去。

  待到朱临路带着下属进来,只有在占南弦身边工作过的人如同高访和温暖才感觉得到,他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冷淡的神色实际上已起了细微变化,俊眉几不可察地薄蹙,唇角也微微轻抿。

  “怎么了?”高访压低声音问。

  “他们的标书换了封面,不是上午那一份。”高访与温暖对望一眼,俱是不明所以。

  占南弦垂下翘密长睫,凝神寻思,片刻后他看看手表,对温暖道,“把标书给我。”

  她递过去,他翻到设备和金额的部分,毫不犹豫飞快修改其中参数,最后把总标价划掉,以笔写上另一个数字。

  不需吩咐,在他动手修改文件的同时她已进入电脑,他每改一行她跟着改一行,等他写上总标价放下笔时,她已经把文件改完列印,两人一声不出,却默契得象已共事多年,把坐在一旁的高访看得异常惊诧。

  温暖拆开标书换好的下一刻,冷如风一行准时进来。

  这个已过上半归隐式生活的传奇人物,俊美无俦的画颜婚后多年依然无改,一双曾如晶钻灿闪的黑玉眼瞳,即使已韬光隐晦地温和也仍慑人心魄,往宽大的皮椅里随意一坐,举止之间便带出雍容华贵的气度,俨然这场至高无上兵不血刃的角斗里,唯一仍是雅绝全场的他掌定乾坤,言倾天下。

  余下的四家公司把标书再度提jiāo。

  常规答辩进行不到一小时另两家也被冷如风否决退出,然后殷承烈面带奇色地把浅宇的标书递给冷如风,他放下手里代中的资料,拿过来扫了一眼,黑瞳闪过魅异,懒洋洋地靠向椅背,“占总裁,你报出这个价格,不怕亏本?”占南弦浅淡地笑了笑,回道:“这个价格综合了浅宇几大部门的努力所得,我对我的员工很有信心,亏本生意我们不会做。

  当然,如果你指的是我所报利润比你预期中的低,那么我可以坦白说,为了获得这个项目我确实把利润压缩了一定空间。

  好比冷总裁你希望以系统本身吸引客人,只要这项工程做成功,案子本身就会成为浅宇技术领先全球的标志,众所周知,这种无形资产所会带来的实质xing收益在未来完全不可估量,所以说,我何亏之有?“有顾问质疑,”但是投资周期那么长,你有足够把握支持到利益回笼而不会出现资金缺口?“

  “蔽司这季度刚完成的审计报告就在你桌上,关于我们的实力,最不需要被怀疑。”

  冷如风微笑,“不错,年轻有为。”说毕站了起来,殷承烈也随之站起。

  温暖还没明白过来已看到朱临路脸色不对,然后冷如风走到他跟前,伸手与他相握,“朱先生,我很抱歉,由于浅宇的竞价最贴近我们的预算,方案也更符合我们的需求,所以这份合同顾问团给了他们,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和代中合作。”就这样一言定音,无形硝烟的战场终于落幕,占南弦以果敢决断和jīng准预算胜出,直到朱临路带着人离开,温暖始终不敢再看向他。

  第二章 竞夺,冷氏(3)

  高访留下处理合同,占南弦偕温暖先回浅宇。

  电梯里他问,“拿下这个案子你怎么想?”惯常清冷的眼眸依然不显山不露水。

  温暖笑,“坦白说,我没任何想法。”并没有因浅宇胜出而喜,也没有因朱临路输掉而悲,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管这两家公司或两个人之间在争什么,都与她无关。

  根本世上一切成王败寇,包括这位顶头上司在内任何人的荣耀得失,都与她这小小女子无关。

  占南弦盯着镜中的她,“想来也是,不管美貌、金钱、身份相当的男友或是体面的工作,你都已经拥有。”唇边弯出一丝讽意,“这世上再没什么能使你感兴趣?或是——能打动你铁石做成的心?”她想了想,“还是有的。”也只有这一样了。

  许是胜仗后心qíng好,他难得地被勾起些微兴致,缓缓转过身来,“哦?”

  “睡眠,每天我恨不能睡到日上三竿。”从调上六十六楼,工作便占据了她的全部,忙起来一天睡不到五小时,她已经觉得自己严重睡眠不足。

  一只长臂倏然贴着她耳际撑上梯壁,她被全然笼罩在他由不可思议转为难得一见的薄恼气息里,近于咫尺的声音在她耳际再度低低响起,“你——耍我?”“卑职不敢。”她恭声应道,身子微退,后背贴上扶杆再避无可避。

  他的呼吸就萦在她耳边。

  顷刻后梯门在他背后打开,他没有动,她也不敢动,怕一动颈边肌肤就会触到他的薄唇,脸颊再度被他浅如兰馨的吐纳拂得微微麻痒,占南弦看着那抹粉色在眼底浮现,果然是自己的靠近而引起,一瞬间眸子幻变千色。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徐徐勾起唇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温暖以手掩唇,轻悄地呼出口气,只觉jīng神疲惫。

  明明使君有妇罗敷有夫她不需防备什么,可是每次和他单独相处一颗心总控制不住悬上半空,既怕一言不合他便忽然以言语相刺,譬如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们也不勉qiáng你了”,又怕万一有什么闪失,也许就从此陷入万劫。

  萎靡地回座,把没读的电邮回复完毕,处理完手头剩余的工作,再把占南弦翌日的行程发邮件提醒他,做好这些时早过了下班时间,收拾东西中看见高访过来,相互打了个招呼他走向总裁室,她则熄掉电脑去搭电梯。

  下到停车场,翻了半天包也找不到车匙,不得已她只好再上楼。

  厚厚的地毯消弭了她走路的声音,所以当她走近办公桌时,听到虚掩的jīng雕木门里传来高访的说话声。

  “今天朱临路在冷氏隔壁的酒店包了一个小型会议室,在里面安置了一组人员,现在能查到是,他确实在中午休息的那段时间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吩咐在酒店侯命的人重新更改了标书。”

  占南弦不作声,高访继续汇报。

  “朱临路重新提jiāo的标价比我们原定的低一百五十万美金,与冷氏原来的标价几乎一致,本来这件案子应该万无一失会落在他手里,只是谁也没想到,冷氏内部在综合上午各家公司的计划和建议后,中午时也更改了一些项目重新修改预算,结果反而变成我们公司的计划书与标价更符合他们修正后的需求。”听的人依然静默无声。

  “整件事只有两种可能,朱临路中午所知道的,一可能是冷氏的底价,所以他把自己的价格作了调整,二可能是我们的底价,所以他在我们的价格上适当降低。

  现在不能确定的就是,他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一还是二。“说到这里高访迟疑了一下,”温暖好象中午和他通过电话……“

  温暖凝神,四周安静得她能听见耳际不适的嗡嗡声。

  占南弦始终没有说话,然后里面传出一些动作带起的声响,她飞快悄然退开,闪进员工电梯,心里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朱临路想砸她的饭碗还真是砸得不遗余力,竟存心把她置于水洗不清的境地。

  又过了一会,占南弦才终于开口,“不是她。”“那他的消息哪里来的?”“今天的事你不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什么地方?”“第一,冷如风在中午时才突然对内公布更改招标价,这在我记忆中是前所未有的事。”

  “没错,按理说这种事不应该发生。”“第二,冷氏对参与者的要求都很苛刻,到最后就只剩下我们和代中时,他们本应更审慎,对我们应该盘问得更仔细,但冷如风却反常地并不与顾问团商磋,就直接作出决定把案子给了我们。”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为什么那么做?”“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什么?”“就是冷氏方面出了问题,有人把标价泄露出去,而这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冷如风借这个机会设下圈套,他根本不是临时更改招标价,而是一直不动声色地用着假价格对内周旋,直到最后一刻才把真价格抛出,偏偏代中公司的竞价还就与他们的假底价相近,所以才会被冷如风立马否决,我相信他现在应该已经圈定泄密的人了。”高访惊异,“那岂非今天所有人都不过是陪冷如风演了一场戏?”占南弦浅笑,“据说这位地产界大亨的爱妻有句闺房蜜语,叫他笑里藏刀猪。”

  “不会吧,他还把手段玩到自己老婆身上?”“传言他用来对付老婆的手段玩得比生意场上的还厉害,不过今天真正让我疑惑的人,反而不是他。”“那是谁?”占南弦沉思了一会,慢声道,“朱临路。

  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更换标书的封面?他完全可以把修改后的标书做得跟原来一模一样。“高访挑高了眉,”你的意思是——他存心引人注意?“”准确点说,是存心引起我的注意。“”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朱临路为什么要明修栈道暗渡陈沧,有意无意地把这单生意让给浅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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