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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_舒仪/下午茶【完结】(4)

  我翻个身,“你当然不在乎,我若这么着被遣返回国,我爹会打断我的腿。”

  “得了得了,jiāo给我,瞅你那样儿。”她推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吃这行的,我找他帮忙去。”

  “真的?”我看到点儿希望,略微打起jīng神,“需要多少钱啊?”

  “哎哟,你可真没意思,俗!我让他按自己人收费,成了吧?别再吊着脸了。”

  我坐起身,心头郁闷渐渐消散,开始关心闲事,“你那些牛鬼蛇神呢?怎么今儿一个都不见?都认清你本质开始改邪归正了?”彭维维的男友多得我眼花缭乱,平日张冠李戴是家常便饭。

  “谁说的?”她拿着我的护照回自己房间,笑声透过门fèng传过来,“你丫对我太没信心了。”

  凭良心说,维维实在是个美丽的女孩儿,在附中时就盛名在外,经常有痴qíng的小男生,风雨无阻候在校门处,就为能看她一眼。可惜她遇人不淑,两年前跟着男友抛家去国来到乌克兰,没想到那男人却迷上了赌博,卡奇诺赌场欠下别人一大笔钱无力偿还,在一个寒冷的早晨,狠心扔下她就此人间蒸发。

  我不知道维维曾经遭遇过什么,也不知道那段天天被人堵着门追债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三个月前我在基辅机场见到她时,惊讶于当年的校花,容颜依旧俏丽如初,但眼角眉梢堆积的,却是这个年龄的女孩不该有的沧桑。

  她不再是昔日那个娇俏纯真的女孩儿,此刻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各种各样的条件和背景,却都有着共同的特征:有钱,而且舍得为她花钱。

  我们住的这套公寓,位于市区最繁华的济里巴斯大街附近。原是她一个人住着,我来之后便占去一间卧室,两人合用客厅和厨房,每月象征xing的,她只收我八十美金。

  我觉得过意不去。因为每月的水电气暖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五十美金,更别提这个地段的公寓,通常贵得离谱。父母的收入,只够支持我每月二百五十美金的生活费。离开维维,我只能与人在中等住宅区合租公寓。而那些地方的燃气和暖气,因为总有居民拖延缴费,时不时会停止供应。在冬天的乌克兰,这样的问题会带来致命的麻烦。

  为了补偿,我自觉担任起公寓的清洁工作,每天下课后再赶回来做顿晚饭。但很多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寂寞地吃完饭,朦胧睡过一觉,才能听到她稀里哗啦的洗浴声。

  “嗨,觉得好看吗?”出门前彭维维一朵花似的站我跟前。灰绿色的大衣,搭肩扣袢,一顶俏皮的船形帽斜扣在头顶,颇有二战时期苏联女兵的风味。

  “好看。”我放下手中的俄语书,心不在焉地敷衍。

  她笑着问:“像不像当地人?”

  “一点儿都不像。你长得就是标准中国娃娃范儿,充什么当地人?”我撇嘴,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一个人,“维维,你是不是勾搭上那只小蜜蜂了?”

  小蜜蜂就是我在警局遇到的那个帅哥警察。我们在背后提起他,说着说着叫岔了,小熊维尼的蜂蜜,就变成了小蜜蜂。

  “怎么着,你也看上他了?”彭维维促狭地笑,“是我让给你还是咱姐俩一块儿上了他?”

  “去你的!”我啐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维维大笑,把香喷喷的脸蛋凑上来,在我脸上响亮地啧了一下,“放心亲爱的,你先看见他,他就是你的,我才不做挖人墙脚的事儿。”

  我追上去踹她,她已经一阵风似飘出门。

  窗外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响,我好奇地探出头,看到路边停着辆醒目的宝马六系列。那两个著名的鲨鱼眼车灯,让我感觉眼熟,正要再仔细看个究竟,却发现一个穿黑色皮大衣的男人,靠在车门处吸烟。一点暗红半明半灭间,他忽然仰起脸,吓得我立刻缩了回去。

  楼下的引擎声咆哮着逐渐远去,我收拾好第二天上课的杂物,洗完澡上chuáng睡觉。

  半夜被惊醒,似有细细的絮语声从另一个卧室传过来,夹杂着维维银铃一般的轻笑,侧耳细听却消失了,我翻个身再次睡熟。第二天起chuáng,只有维维一个人坐在厨房喝咖啡,神色不见任何异样。

  “昨晚玩得好吗?”我一边动手做早餐,一边随口问她。

  “啊?”维维抬起头,脸上有点可疑的红晕,显然方才是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我说,你昨晚玩得好吗?”

  “就那样,有什么好不好的?”她伸个懒腰,颇有点意兴阑珊的味道。

  我狐疑地看看她,不再说什么,怀疑昨晚听到的动静,也许是自己的梦境。

  六天后,彭维维把护照扔还给我。

  我扑过去,看到新的签证,犹如劫后余生,简直是感激涕零,“费用多少?”

  “一百刀。”(刀:黑话,指美金)

  我愣了一下,这个价钱相对于这种案例,便宜得有些过分。

  “这样不太合适吧?”我犹豫着问。

  “朋友说,原打算免费,但不能开这个先例,所以只收一点儿,算个意思。”

  我立刻明白了,伸手刮着她的脸取笑。“这朋友挺够意思,也是你的红粉军团吧?”

  “赵玫,”她不接我的话茬,只是细细凝视着我,“原来你真长得挺好看的。”

  “你想gān吗?”

  “没事。”维维捅捅我的腰,“起来,收拾收拾,跟我去见见人家。”

  “什么?”我跳起来叫,“彭维维,你居然卖友求荣你!”

  “小样儿!”她把靠垫砸过来骂我,“能卖我早卖了,留你到今天?别人替你办事,你总要说声谢谢吧?”

  我明天要jiāo的功课还没有完成,但实在禁不住她的撺掇,只好磨磨蹭蹭换了衣服,跟着她出门。

  我们去的地方,是海港附近著名的奥德萨饭店。餐厅内帷幔低垂,温度清凉,到处弥漫着一种华丽奢靡的气息,大提琴幽怨的声音在四壁流淌,让人浮躁的心qíng立刻沉寂下来。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带着彭维维和我绕过几张餐桌,走近廊柱后的落地长窗,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长窗外就是碧波万顷的海面,窗下坐着个前额略微秃顶的中年男人,见到我俩立刻站了起来。

  彭维维楞住了,从我的臂弯中抽回手,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讶,“老钱?就你一个人?嘉遇呢?”

  那被称作老钱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一张圆脸,五官异常紧凑,给人的第一眼印象,简直就象个发面包子。

  他笑着上前,亲自替维维拉开椅子,待她落座,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挲着说:“维维,你不能一入dòng房就把媒人丢过墙吧!”

  维维一把打掉他的手,几乎是怒目相向:“你他妈少趁乱占我便宜!”

  老钱笑笑,似乎并不以为忤,讪讪地坐下,眼光转到我脸上,“这是……?”

  “我同学。”彭维维硬梆梆地回答,看上去并不愿和他多说。

  我只好冲他笑一笑自我介绍:“我叫赵玫,这回签证的事儿,太谢谢您了。”

  一旁维维挑起眉毛斜眼看着我,表qíng十分古怪。我没有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依然顺着说下去:“以后还请您多照应。”

  老钱笑容可掬地回答:“哦,好说,好说,维维的同学嘛……”

  “行了老钱,甭看见个长得漂亮的就巴巴地往前凑。”维维打断他,不屑地扁扁嘴,“签证靠的还不是孙嘉遇的面子,你有那本事吗?”

  我这才意识到错把冯京当作马凉,闹了个乌,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老钱的脸上闪过两团很淡的红色,他到底挂不住了,连连摇头,“维维你这张嘴啊……”

  我也替他尴尬,觉得维维有点儿过分,于是向她频频使眼色。维维却根本不看我,一直扭头望着窗外,脸色很不好看,像在跟什么人赌气。过一会儿她开口问老钱:“孙嘉遇这小子跑哪儿去了?他竟敢放我鸽子!”

  “清关出了问题,小孙还在港口耗着,今儿个晚上是回不来了。”

  “哎哟,奥德萨还有他孙嘉遇摆不平的场子?当我傻子呢,骗我也找个像样的理由,别又是被哪个小姑娘给缠上了吧?”

  “你瞧你,说实话吧你从来不肯相信。”老钱慢腾腾地回答,“我不骗你,这会儿小孙真在港口。”

  “他怎么回事儿?得罪人了?”

  “不gān小孙的事儿,是海关内部自己摆不平,分赃不均引起内讧,如今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第一次进这种档次的餐馆,我异常局促,手脚几乎不知如何摆放才算得体。方才落坐前,习惯xing地自己动手去脱大衣,侍者早已在我身后伸出两臂等着,一声轻柔的“女士”,他没什么,我的脸却刷地红了,自觉这样的qíng形落在别人的眼里,一定笨拙得可笑。

  彭维维和老钱的谈话,我似懂非懂,心里莫名其妙有点喘不过气的郁闷,想起家里桌子上空白的作业本,非常后悔来这一趟。

  分手时老钱递给彭维维一个盒子,“这是你要的新款诺基亚,刚从国内带来的,小孙让我jiāo给你。”

  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顺手接在手里,毫无诚意地说:“替我谢谢他。”

  维维是真没当回事我知道,家里至少扔着三部旧手机,加上我手里这部摩托罗拉,都是她玩厌了换下来的。

  回去的路上,彭维维yīn沉着脸,一句话不说,不停地拨打着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的,永远是那个呆板的女声。我听不懂乌克兰语,但也能猜到,一定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之类的。

  第二天一整天的时间,彭维维的脾气喜怒不定,我小心翼翼地躲着她,竭力避免成为擦枪走火的导火索。直到下午,她接了一个电话,开始还声色俱厉,那边不知说些什么,她“噗嗤”笑出声,脸色终于多云转晴,声音顿时也明快起来。

  晚饭我做了jī蛋炒米和火腿圆白菜汤,维维仿佛忘掉了她的减肥大计,吃了很多,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吃完她良心发现,捧着我的手指一脸惋惜,“未来钢琴家的手,糟蹋在厨房里,实在是bào殄天物,罪过罪过……”

  我托着腮帮看着她笑,对那个叫孙嘉遇的人,充满了好奇。彭维维此刻仍维持着挂名学生的身份,是学院内的名人,裙下之臣要以打计算,我也有幸目睹过几场痴qíng郎君薄qíng女的闹剧。如果能让以凉薄著名的彭维维牵心扯肺惦记着,这人得有多高的段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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