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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_匪我思存【完结】(6)

  洛美说:“你一个人去吧,我要去花店。”

  言少梓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去开什么花店。大哥也奇怪,居然答应了你辞职,我回来后和他吵了一架,他也不肯说清楚理由,我正要问你呢。”

  洛美淡淡地说:“我累了,所以想从那个圈子里退出来。”

  言少梓一笑,他有言家特有的明净的额头与深邃的眼睛,一笑时恍若冬日的一抹暖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走得了吗?”

  “我已经走了。”

  他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你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截止前市收盘为止,常欣已跌至八十二元七角,与专家预测的八十元大关相去不远……”

  收音机里正播出股市快报,洛美一边剪花枝,一边纠正小云的剪法,浑不将刚听到的消息放在心上。小云却“哎呀”了一声,说:“糟啦!”

  洛美问:“怎么了?”

  小云说:“我妈买了这个股票,这下好了,一定又要亏本,又该骂我出气了。”

  洛美随口道:“很快就会反弹的,叫她不要急着斩仓就行。”

  小云说:“她才不会听我的呢。”听到风铃响,她忙转过身去向来客甜甜一笑,“欢迎光临。”

  “白茶花一打。”

  小云答应着,去抽了十二枝白茶花,jiāo给洛美包扎。洛美以玻璃纸一一包好,熟练地系好缎带:“谢谢,七百四十块。”

  “今天可不可以送我一枝勿忘我?”

  “当然可以。”洛美掠了掠鬓边垂下的发丝,随手抽了花架上一枝勿忘我,他接了过去,却cha在柜台上的一个花瓶里。小云听见门口的车声,知道是花行送货来了,于是出去接花。

  “今天的花很好,是附近花田出的吗?”

  洛美答:“是云山的花。”她笑吟吟地停了剪刀,“到七八月里,云山简直是花海,如果你看过一眼,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深邃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我见过。一望无际的白茶花,像一片雪海一样,以前形容梅花是香雪海,其实茶花亦是。”

  洛美悠然神往:“那一定美极了。”

  “像梦境一样美。”他说,“特别是由一个小孩子眼中看去,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洛美问:“你是小时候见过的?”

  “是的,那是我外婆家的花田,我小时候常跟母亲去……”他的眼中本来还dàng漾着一种向往的神色,但说到这里猝然住口,失神了几秒钟,说,“哦,我得走了。”

  “再见!”她有意忽略他的失态。

  他持花而去了。小云将花束整理好,走过来帮她剪花,说:“刚刚那位先生好面熟。”

  洛美说:“昨天他也买过花,他几乎每天都要来买白茶花,再过几天你一定就记住他了。”

  小云说:“他很好认的,像他那样的人不多,老是酷酷的不大笑。”

  洛美说:“他还酷?你没有见过真正酷的人,我以前的董事长,我进公司那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他笑过,那才是真正酷毙了呢。”

  “洛美姐,我听人家说你以前是在一家很有名的大公司里上班呢,人家想去都去不了,你为什么要辞职呢?”

  洛美笑了一笑:“再大的公司我也是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

  正说着话,电话响了,洛美拿起来:“您好,落美花店。”

  “是我。”

  稍稍低沉的声音,令她微微怔忡,因为这个时候是下午两点多钟,上班时间,他应该正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的时候,所以她问:“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为什么放我鸽子?”yīn沉沉的声调,洛美不由得绞着电话线,瞟向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隔着花店的玻璃,喧嚣的城市像是另一个无声的世界,一切从眼前匆匆掠过,仿佛电影的长镜头,悠长而漫远。

  “我要有一个理由。”平淡如镜的水面,也许是狂风骇làng的前奏。

  她低了头,轻轻地说:“没有理由。”

  “你答应了,为什么不去?”

  “昨天晚上我要陪爸爸吃饭。”她随便找个借口,“天一晚,他就不放心我出门。”

  “这个借口太差,换一个吧。”

  洛美舔舔发gān的嘴唇,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理柜台上摆着的没剪完的花,说:“没什么理由了,我觉得不应该去,就没有去了。”

  “你明明答应了。”

  “我不答应,你不放我走,我当然只好答应了。”

  “什么叫‘当然只好’?说话不算话,你什么时候这样不守信?”

  “言先生。”她放缓了调子,“我不是你手下的职员了,我也退出那个圈子了。”

  “我不吃你这一套,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来。”

  “不!”她断然拒绝,“我说过我再也不去那里了。”

  “好吧。”他忍让地说,“那么就在凯悦饭店的大堂见面。”

  “洛衣呢?你怎么向她jiāo代去向,说晚上有应酬?”

  “为什么要提她?”

  “她是我妹妹。”

  “所以我才暂时不想和她离婚。”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我清楚!”

  “言少梓!我不想和你打哑谜了,我今天哪儿也不会去,你也回家陪洛衣吧。”

  “洛美!”

  “对不起,有客人来了。”

  “你敢挂断我的电话试试?”

  “你为什么这么不讲道理?”

  “是我不讲理还是你?我今天一定要见你。”

  洛美吸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不能见你,真的,回去陪陪洛衣吧,她一个人在家,从早等到晚等你回去,多陪陪她吧。”

  “美!”

  “今天你回家陪洛衣,我们有空再联络,好不好?”

  “美!”

  “就这样吧,再见!”

  她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放下了电话听筒,坐在那里却发起呆来。下午的太阳正好,照在玻璃门上,被门上白色的细格切割成一方一方的小块,每一小束阳光里,都漂浮着无数尘埃,转着圈、打着旋,像哪部电影里的特写镜头一样,光线虽亮,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暗沉沉,就像袋装的玉兰片,看着鲜亮亮的,却有一股子酸酸的陈霉味。

  正想着,小云已走了出来,一见到她却“唉哟”了一声,她一惊,才觉得手上钻心似的痛,忙不迭缩手,口中笑道:“我真是傻了,玫瑰上有刺,却使劲捏着它。”摊开了手,中指上已沁出一颗圆圆的血珠儿,她含在口中吮了,又重新拿起剪刀来剪花。

  晚上吃完了饭,洛美帮父亲在厨房里洗碗,官峰问:“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你想怎么过?”

  洛美怔了一怔,才笑了:“我倒忘了。”取了gān布将碗擦gān,说,“算了,过什么生日,一想就觉得自己都老了。”

  官峰说:“老?在爸爸面前还敢说老?”

  洛美一笑,听到门铃响,放下碗去开门,却是洛衣,连忙笑着说:“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今天晚饭吃得早,你没赶上。咦,少梓怎么没来?”

  洛衣已走进来,灯光一照,一张脸孔雪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洛美不由一怔,问:“怎么了?”

  洛衣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捂住了脸,愤愤地说:“我再也不要听到他的名字了!”

  洛美这才知道两个人又吵架了,就笑着坐下来,问:“又怎么了?”

  洛衣说:“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冲我发脾气。”

  “也许是公事上压力大。”洛美柔声说,“正在分家呢,兄弟几个都较着劲,他也许心里烦。”

  “根本不是!”洛衣失态地尖叫,“他存心和我过不去,我好好的在家,他一回来就冲我发脾气!”

  洛美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好啦,好啦。姐姐替你去骂他,好不好?”

  洛衣仍捂着脸,却头一歪倚在了洛美怀里,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他……他这回是终于露了马脚了。”

  洛美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好啦,别胡思乱想了。你自己也说过,少梓人虽然有些浮躁,心眼却是不坏的。”

  洛衣哭道:“我根本没有胡思乱想。他自己说漏了嘴。”

  洛美哄着她:“别哭啦,什么事有姐姐呢!他怎么说漏了嘴?”

  洛衣道:“今天他一下班就问我,初四是我的生日,要怎么庆祝。姐,我的生日还有半年呢,我问他记的是哪个女人的生日,他就发起脾气来,还用手推我……姐姐,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洛美qiáng笑道:“好了,他只是记错了你的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罚他道歉就是了。”

  洛衣却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上满是泪痕,清幽幽的眼里闪着怨恨:“不是!他心里另外有人!一直有人!他一直想着那个人!他不许我穿鲜色的衣服,他不许我剪短发,他不许我戴钻石……因为这些统统都是那个女人不喜欢的。他想把我变成那个女人的影子!不……根本他就把我当成那个女人!他一点都不爱我,他爱的是那个女人!”说到最后一句,眼泪潸然而下,伏在洛美怀中大哭起来,“他……他骗得我好苦……”

  洛美却似晴天霹雳一样,脑中有千万个问题。刚刚洛衣的一番话就像一根火柴一样,点着了一锅沸油。现在这滚烫的液体,灼痛她每一根神经。

  旧历的初四是她的生日,她对他说过一次。可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居然记得。过去他也没有送过什么生日礼物给她,她以为他早就忘了。

  可是今天……

  可是今天他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洛美深深地吸了口气,对洛衣说:“我替你去找少梓谈谈,好不好?”

  “不。”洛衣拭着眼泪,“我要离婚!”

  “孩子话。你们才结婚几天?”洛美嗔怪着,拿起电话来拨号,言少梓的行动电话却关着。她问洛衣:“他在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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