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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她来过_占步思【完结】(7)

  两人斗嘴间,陈牧的目光一沉,眼帘中映入那件假发套,如果这东西是“眼镜男”的,那说明他可能有乔装的习惯,这么说的话,那他未必不是葛三吧?葛三有没有可能女扮男装?再加上有不少的□□,应该除了找人做的假证,还有一部分捡的或偷的真证,他平时应该就是用这些掩饰着自己的真身。

  陈牧想到这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方琛,她从瑨州站开始就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像一座冰冷的雕塑。

  小幺没再接着问,她的强项是枪法,这些断案的细枝末节总是绕得她脑仁疼,还是交给脑容量更大的陈队想吧。

  夜色中王韶峰鼾声四起,小幺也把头歪向一边睡着了。

  陈牧喝了口水,站起来朝方琛走去。

  陈牧来到方琛旁边的过道处,半弯下身子,贴着方琛的耳边道:“方小姐,借个位置坐。”

  方琛一个激灵转过头,差点碰到陈牧的脸。

  幽暗中,四目相对,一双清灵,一双幽深。

  陈牧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避开了一场难堪。

  方琛有些戒备地望着陈牧,黑亮的眸子像夜幕上镶嵌的星星。

  陈牧急速地把目光转向了“眼镜男”原来的位置,强调的语气:“工作。”

  方琛不情愿地坐了过去。

  “谢谢。”陈牧坐下后,从口袋内掏出纸和笔,“请描述一下那个人的特征,要尽可能的详细。”

  哦,原来是要对“眼镜男”画肖像,一般这工作是有刑侦科的画像师父来做,但现在条件不具备,陈牧只好自己来。

  “我不太记得了。”方琛没有说谎,刚刚一番折腾,她疲惫极了,根本提不起劲陪着他一起加班。

  陈牧低着头,把纸铺在托板上:“那就再想想。”

  方琛憋着火,把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很白……”

  “比你还白?”

  方琛瞧着他,一股无名火从胸口涌出。

  在方琛的火气发出之前,陈牧很识相地掰过话题:“继续。”

  方琛闭上眼睛,想象着脑海中“眼镜男”的样子:“斜庞克发型,单眼皮,拱形眉,鼻梁左侧有颗痘,上嘴唇比较厚……”

  陈牧毕竟不是专业的画工,速度慢了很多,不停地让方琛返工:“鼻子什么特点来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画好后,陈牧展示给方琛看:“是他吗?”

  方琛无语状,这人的美术老师一定是英年早逝了吧?斜庞克被他画成了三根韭菜,拱形眉画成了八字须,鼻梁旁边的痘占了整个脸的四分之一,只有单眼皮勉强可看,是两道光秃秃的短直线。

  这不是“眼镜男”,这是畸形的外星人!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陈牧好像对画画这事挺陶醉,继续埋头创作,然后还举起来自己欣赏了一会儿,“这人丑的有点过分啊,方小姐你说是吗?”

  没听到回答,陈牧扭头去看,发现方琛正在笔记本上专注地画画。

  陈牧斜睨过去,看到她在画一张人物素描,本想问句“你会画画”的话,又发觉问多了,文物修复师助理助理嘛,总有些绘画功底。

  陈牧没去打扰她,默默地把自己画的那张收了起来,然后看她画。

  方琛迅速画好“眼镜男”的肖像,然后将画纸按着折痕小心撕下,递了过去。

  陈牧认出方琛用的是无印良品的双环再生纸记事本,纸页上还散发着好闻的淡香味,以致陈牧有片刻的失神,这味道到底是来自记事本,还是记事本的主人呢?

  但陈牧很快就镇定下来,接过画纸,端详着上面的人物,眉眼分明,栩栩如生,看起来像个古典的美男子,只可惜是个罪犯嫌疑人。

  他诚恳地向方琛道谢:“谢啦。”

  三秒之后,他听到冷淡的逐客令:“我可以坐到自己位置上了吗?”

  陈牧脸上带着窘意,起身走开,坐回到了原位,把画纸叠起来放进了上衣口袋,然后闭上眼睛打盹,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尽最大程度地睡个好觉。

  到了沈阳,说不定还要打一场硬战。

  ☆、第4章 分道扬镳

  凌晨三点五十分,晚点了近两个小时的火车终于艰难抵达沈阳站。

  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到长春,所以不是所有人都下车,不过沈阳是个大站,上上下下的人算起来也不少,方琛拖着两个到她腰间的行李箱,蜗牛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海朝站口缓慢挪动。

  离天亮只有不到三个小时,明早还要赶往报道地,现在去住酒店有点不划算,不过她累得快要瘫倒了,顾不了计较那么多,还是准备先歇息一下,只是因为没有身份证,住连锁酒店有些困难,她便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民宿小旅店,小旅馆对证件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尽管说起来驾驶证不能作为入住的有效证件,老板还是让她加了二十块钱放了行,一晚上费用凑个整正好是一百,十二点前退房,早餐自理,也可以去吃旅馆餐厅的十元套餐。

  不过住进来没一会儿,方琛就悔青了肠子,房间装饰虽然很新,厨具设备齐全,但对她来说如镜花水月,一点不实用,而且光厨房就占了一半面积,实在太浪费,洗澡用的热水不太充足,水流小不说,还忽冷忽热,方琛试着找老板解决一下,老板说太冷了,水管子冻住了不好用,让她去他房间去洗,他房间的好用些,方琛想了想认为不方便还是算了,简单用毛巾擦了一下身子就躺下了,接下来算是正式进入噩梦时间。

  旅馆的房间是用整层房子隔出的单间,隔音效果极差,左邻的女人从她躺下就开始叫,一浪接一浪的,声音大得像随时能把墙给震破,她拿了防音耳塞用,但效果不佳,耳中回荡着女人的叫声,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

  第二天七点半左右,她就收拾好来到前台退房了,为了节省体力,在旅馆吃了早餐,十元的套餐只有两个蒸豆包和一包豆浆,跟外面比起来有点小贵,不过火车站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种加价也属正常。

  她可能是太饿了,吃着豆包感觉特别的香甜细腻,堪称以前吃过的豆包之最,两个豆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统统被她填进了肚子,最后喝完豆浆,她继续拖着行李朝汽车站走。

  沈阳到伏流乡没有直达的火车,去伏流乡一般要先坐火车到沟帮子镇,然后再打车或坐公交到伏流乡,再不然就是坐大巴车直接到乡里,不过想到带着行李走来走去麻烦,她没有证件又买不到汽车票,便打算去路口拦车。

  沈阳有句老话,三四月乱穿衣,是说这两个月份的天气最多变,好的时候阳光高照生机盎然,糟的时候乌云密布傲雪凌霜,因为天气两极分化,所以大街上常常可以看到有人穿着穿羽绒服,也有人穿着短袖体恤衫。

  今天是属于糟的一方,北风呼呼地刮着,像冰刀在脸上打磨,大理四季如春,沈阳天寒地冻,她还没来得及适应,已经被风雪裹挟着在街上穿梭,脸蛋冻得通红,抓着行李的手指渐渐僵化,听不得她的使唤,一次次将行李甩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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