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艾不置可否，指了指那笼汤包，道：“我们要回去了，这笼包子可否打包送给我。”
“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化成，别说是包子，就是我的财产，也可以分给你。”汪红菲道。
“我已经有了线索。”姒艾道：“明天，就可以把你的丈夫找回来。”
☆、第三章 人间味（下）
八个汤包，乖乖巧巧的端坐在食盒里。姒艾拿起一个，咬破了皮，吸取汤汁，吃的怡然自乐。
跑车开出别墅，驶上一个小山丘。
姒艾指着那栋别墅，道：“后靠峻岭，左右护山环抱，重重护卫，中间堂局分明，地势宽敞，流水环抱，坐南朝北。”
嫪云卿点头，“风水不错。”
“这是一栋阴宅。”
嫪云卿差点被口水呛住，“阴……阴宅？那不是死人住的吗？汪红菲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会选择那种地形盖别墅？”
“既然是阴宅，便是养死人魂魄的地方。那宅子里的布局，暗合八卦。死人真气会与阴宅穴气结合形成生气，与宅子里的活人阴阳交流。绿檀木又称百乐圣檀，有佛宗之气，可以压邪，防止死人生灵变成恶灵。”
嫪云卿摸了摸下巴，“所以说汪红菲是在宅子里养鬼？或许是为了气运吧。”邪术里是有这么一说，养小鬼可以改变人的气运，经商者可致富，当官者可升迁。“不过，我们是为了帮她找到失踪的丈夫，邪不邪术的应该不关我们的事。”
姒艾凝眸望向他，眼中有了一丝笑意：“你这么单纯可爱，一定没少被你的那些弟弟们欺负吧。”
“单纯可爱”这种词用在他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身上，实在是不能让人有好的联想。
嫪云卿抿了抿唇，对于她的毒舌置若罔闻。
将姒艾送到1号茶馆，宝石蓝跑车迫不及待的扬尘而去，再跟她待在一起一秒钟，嫪云卿都觉得无法忍受。真不知道柳叶那小子是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会喜欢她，一喜欢，还喜欢了数千年……
夜晚九点钟。茶馆的门铃被按响。
如如从浴室里出来，一身的毛湿漉漉的，潇洒一甩，水珠四溅。
“下次再把浴室弄成海啸现场，我就拔光你的毛。”姒艾眯了眯眼，从手边花盆里捡了块石头，念动符咒，幻化出一个曼妙女子。
“瑛奴，去开门。”
那个叫瑛奴的幻灵与人普通人无二致，甚至身体都是有温度的。眉目温婉，弯了弯腰，走了出去。
如如咂了咂舌，姒艾的术法貌似又精进不少。后腿一颠，正准备跳上床，一蓬柔软的毛巾从天而降，将它捂在里面，上下揉搓，反复□□。
“唔……”如如痛苦的哀嚎一声，正准备冒险伸出利爪反抗，瑛奴的声音响在门外，按在毛巾上的手停了下来。如如趁机逃脱出来。
瑛奴后面站了个女人，三十多岁年纪，妆容精致，一双眼睛在姒艾和她旁边白毛打结的布偶猫身上扫了一下，露出诧异神色。
“汪老板，晚上好。”姒艾微微一笑。
这奇怪的女童眼中并没有惊讶的意思，显然是知道她要来，汪红菲眸色暗了暗。
“瑛奴，奉茶。”
瑛奴应了一声，退下去。
“深夜打扰，实在不应该。虽然白天艾小姐说明日就能找回成化，我还是放心不下，想过来问问。”汪红菲道。
客厅有一个水晶小几，瑛奴端了两杯香茶，放在上面，一时间香味弥漫。
“这茶……”汪红菲被茶香吸引，眼睛注视着水晶几上那杯浅绿色的茶水，目光又流露出姒艾白天见她吃饭时的那种贪婪神色。
“这茶名叫碧潭飘雪，是世上最香的茶。曾有人因为迷恋它留在唇齿间香味，喝破了肚子，膀胱爆裂而亡。”姒艾淡淡道。
汪红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闭上双眼，嫩、香、美、腻，一股清幽在口腔内弥漫。喝茶喝破了肚子，本匪夷所思，但若是这茶，她确实相信。
一杯茶很快见底，汪红菲意犹未尽，见姒艾并没有续杯之意，只好讪讪放下杯子。
姒艾想起初次喝碧潭飘雪的时候，她跟那人坐在亭中，亭外冬日初雪，一片片晶莹剔透，些许落在两人眉眼之间。
他亲手为她烹茶，一身慵懒随意，眼眸中的温度，比她身上的貂裘还要暖。碧潭飘雪的香味弥漫在唇间，跟他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姒艾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妙的味道。那人走后的很多年，姒艾再也没有嗅到过那样的味道。碧潭飘雪也永不再喝。
姒艾面前的茶水渐冷。汪红菲目中露出暴殄天物之意。
“汪老板。”姒艾突然道：“还记得白天我问你的话吗？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你当时没有回答。”
汪红菲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等她继续往下说。
姒艾笑了笑，继续道：“我觉得人世间最好吃的，莫过于情人的心肝，爱人的舌头，丈夫的嘴唇。汪老板认为呢？”
汪红菲脸色大变，怔怔看着她，红唇哆嗦道：“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苏成化半年前失踪，是因为你将他吃了，对不对？”姒艾面容平静，喝了口冷掉的茶水，冷香入喉，皱了皱眉。
汪红菲倏然站起，脸色苍白，“胡……胡说！我这么爱他，怎么可能害他……还吃……”她浑身颤抖，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刚开始你或许是爱他的，但后来贪欲盖过了爱情。你的贪婪让你不停的搜索世间的美味。苏成化爱你至深，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爱情的芳香与日俱增，终于到了你忍受不了的程度。”看着面前的女子由恐慌变为激动，又由激动变成默然，姒艾黑眸中没有任何表情，继续道：“然后，你就吃了他。将最美味的三个部位放在绿檀笼屉里，作为糕点，细细品尝。每天晚上，你坐在化妆桌旁，吃着你丈夫的心脏、嘴唇和舌头，心里难道不是愉悦的吗？”
汪红菲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眸光反而有些泰然自若，“果然不愧是1号茶馆的主人，去别墅看了一眼就找出了我的破绽。只是你不知道，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除了情人的身体，还有修行了上千年的老妖怪！”说话间，身形暴涨，冲破美人外皮，丑陋的庞大身躯瞬间充斥了整个客厅。
它有着羊的身子，眼睛长在腋下，虎齿人爪，头颅很大。而那颗硕大的头颅上有一张血盆大口，大口一张，朝姒艾吐出一团浓黑之气。
“哎呦我去，这丫是什么怪物！”旁边一直在舔毛旁观的如如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姒艾腿上跳开，嗖的一声逃之夭夭。
姒艾没有动，周身却有金光升腾而起，上有卍字祥文。三十二相宗印，湮灭一切罪恶、邪魅和肮脏。
那怪物奈何不了姒艾，发出一声可怖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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