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视线回到我面前许久没有翻动的书本上时，我低低地骂了一声，操。
第四章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强迫自己再投入到书本里去。
可能是因为换成了政治书，我看得很认真。跟那些复杂的有机反应比起来，这些枯燥的文字显得可爱多了。
等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抗议很久了。
我换了身衣服下楼去吃饭。
我以前曾经觉得，每个学校的后门都应该有这么一条后街，有些各种各样的小吃、烧烤、大排档。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全寄宿制学校，校门一天到晚都锁着。但是出了这扇门整条街都是各种饭馆面馆。
门卫大爷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溜出去，吃完了再偷偷溜进来。要是运气好，碰到有车进出，趁着开关大门的空挡，能偷跑出去一堆学生，把大爷气个半死。
要是不好溜出去的话，还可以给老板打电话，等她做好了再送到铁门这里来，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拿到教室里吃。
我大一的时候回过一次七中，铁门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像栅栏一样，有很多位置给我们做“肮脏”的交易了，而是换成了门卫在控制室就能控制开关的收缩门。也许校长是铁了心要杜绝学生再在这里买东西，门做得又高又宽。门口的很多小饭馆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书店、文具店、服装店。
我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还好我毕业得早。
大学的后街，应该有更多也更丰富的小吃，嗯，也许还有那么几间不太贵的小旅馆。在大学开学的暑假我一直是这么期待的。那个时候，程樊就重重的点着我的头骂我，“你这一天天的到底想什么呢你！”
我就在心里默默地回敬他，装你妹啊，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开学了以后才觉得大失所望。
我的校区确实有那么一条后街，但是全是吃的，根本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小旅馆。
好吧，小旅馆不太干净，我可以去小酒店。我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而程樊的校区就更惨了。是刚建好没几年的新校区，周围全是鸟不拉屎的山坡。别说什么后街了，连进个城都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最气人的是程樊真的很懒，宁愿不见我都不愿意出门。每个周末都是我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哼哧哼哧的去找他。
所以大四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出现在我宿舍楼下时，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可惜并不是在等我。
他的新女友，和我一个校区，一个学院，一个年级，一栋宿舍楼。
……还好不是一个班级，不然我可能会上着课盯着她的脑袋，就站起来破口大骂，□□妈的你这个臭女人！有那么几门一个年级一块儿上的课，我盯着她的背影，就差点儿真的那么做了。后来我干脆坐到很前面去，可是她居然会迟到还大摇大摆的从前门进来？再后来我就不去上这个课了。
更幸运的是，还好不是一个宿舍，不然或许有一天我们的宿舍会发生一起命案，然后警察从我的床底下搜出一把磨得蹭亮蹭亮的刀。
我潦草的吃了点饭，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出了一趟门之后，突然觉得冷得不行。我脱了外套就缩进了被窝。
没有暖气、没有电炉，就靠着这么一床电热毯撑过了半个冬天。还好还没到最冷的时候。
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我一进宿舍就一脸热切的盯着暖气片。我满怀期待的问旁边正在收拾床铺的室友，“什么时候才能通暖呀？”
我室友像看二百五一样看了我一样，“早着呢，起码得十一月份吧。”
我在心里算了算，那不还得有两个多月吗。真久啊。
然后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暖气片，发到空间，配文：致没有北上的小伙伴们，这货叫暖气！
我的人缘不算差，不一会儿就有很多人给我点赞和评论，虽然大部分人都在嘲笑我没见过暖气。
程樊从来不给我点赞和评论，也从来不在社交软件发关于我的事情。我一开始觉得无所谓，他只是不喜欢而已。直到后来删了□□微信，过了几个月后我偷偷去视奸了他的微博，那明晃晃的一片秀恩爱的痕迹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
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去医院看过，说是我作息不规律造成的。大学的时候确实挺放纵的。凌晨四五点睡觉，下午四五点起床。可是我现在已经很努力去规律了，虽然晚上的时候偶尔会怎么都睡不着。
我才二十一岁，我却苍老得像是步入暮年了。重重的黑眼圈，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我比同年级的孩子早了两年入学，程樊比我大了两岁半。
我现在还能记得他宠溺的摸我的脑袋，笑着说我是小屁孩儿。
我至今都搞不懂他以前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
我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以前就很爱叹气，虽然我并不是真的在叹气。就是有一次程樊笑着看我，“你年纪轻轻的老是叹气干嘛？”
我装模作样地对他说，“少女的心事，你不懂。”
他笑着狠狠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从那以后，好像就真的变成习惯了。
现在才懂，叹气多好啊，好像心里郁结的那股子气全都呼出来了。
我心里知道，我不该这样，我还很年轻，路也还很长。我应该振作起来，开心一点，以后还会有更好的更适合我的人出现。爱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大道理我全都懂。
可是做起来真的很难。也许是我以前被保护得太好了。娇生惯养的公主连隔了那么多层被褥的豌豆都能觉得硌得疼。
虽然我皮肤没她的好，但是程樊也不是那颗豌豆。
他是插在我心口的一把刀，我真的很疼。
第五章
我现在都说不清我为什么要考研。
也许是程樊和她女朋友都留在了S市工作。也许是我到了大四下学期开学还有五门课挂科。也许因为是我找不到工作。
当同学们都在准备简历去面试的时候，我还在灰溜溜的准备补考。
我连试都不敢去试一下——成绩单一递出去，这么多科目还亮着红灯，哪个单位敢要我啊。
还好我痛定思痛，最终没有留级，也没有延迟毕业，虽然还是比同学们晚了半个月才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
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我们班长不好意思的通知我，要收回发给我的蝴蝶结。本来那是要别在学士服上的，但我还不能算毕业了，我不能去毕业典礼，也没有资格拥有那个蝴蝶结。
我大度的拍了拍他，“没关系！还得一大早起来坐车去别的校区，我还懒得去呢！”班长如释重负的带着我的蝴蝶结走了。
是呀，我多懒得去呀。这么大的学校，这么多要毕业的学生，万一遇到了可怎么办？万一正好碰到他们一对金童玉女正在拍毕业留念照、学士服结婚照，或者站在一起像主人送客一样和同学依依惜别，我多尴尬啊。我才懒得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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