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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灯_[日]渡边淳一【完结】(26)

  直江嘴叼烟卷,走向餐室。

  “他还说:允许她去演出的医生也不算是医生。”

  伦子一边唠叨一边把吸尘器伸向写字台底下。

  “护士长和亚纪子还有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我真受不了。”

  直江盯着伦子拿来暂时cha在水桶里的花。那是山茶花、糙珊瑚和大罗伞。

  “最近,小桥医师忽然批评起您来了。”

  “扫好了吧?”直江走到chuáng边坐下。

  “不过,这事不仅小桥医师,听说内科的河原医师听了以后也大为惊讶。明天是妇产科村濑医师来院巡诊的日子,他也不会放过您的。”

  伦子关闭了吸尘器的开关,关上了通向阳台的玻璃门窗。

  “这件事,就是我也觉得毫无道理。”

  “……”

  “您还没吃饭吧,我带来了寿司。”伦子从手提兜里拿出盒饭说,“您饿了吧?”

  “不。”

  “那我就先把花cha起来。”

  伦子从门口鞋架子里拿出花瓶来,在洗手池前整理花枝。

  “院长把对石仓老爷子的手术按胃切除手术向健康保险申请了治疗费。那次只是一次假的胃切除,切开肚皮观察了一下内部而已,并未触及胃部,这样就向人家要切除手术费,未免太狠毒了。”

  “是狠毒!”

  “请您不要像谈论别人的事似的说话。那是您亲手做的手术,老爷子认为您给他切除了胃,当然很好,只是支付医疗费的家属太倒霉了。”

  “那么,我就把它改写过来。”

  “若让院长知道了,他要发火的。”

  “因为那只是一次试验开腹。”

  “实际并没做的手术向人家要钱,也太贪婪了。”

  伦子退后一步,检查花cha得如何。

  “不知为何,最近,医院里有人专门议论别人的事,讨厌死了。”

  糙珊瑚、大罗伞的后面,山茶花的枝条成为它们的支撑骨gān,美丽极了。

  “我辞掉护士职务,改行当个cha花教师。”

  伦子已有cha花教师的证书了,她包起剪落的枝叶说:“进门处太暗,显不出花的光彩来,放到这儿吧。”伦子把花瓶放到直江的写字台上。有了这束花,房间立刻增加了鲜明感。

  “不过,流行歌星这工作真让人受不了。”

  伦子回过头来,直江仰面躺在chuáng上,两手垫着脑勺。

  “您在想什么呢?”伦子来到直江的旁边坐下。瞬间,直江的胳膊从伦子的背后搂了过来。

  “不行,不行啊!”

  伦子在胳膊中半推半就,终于贴紧了直江。

  “等一等嘛……”

  直江放松了一下膀臂,让伦子易于脱衣。

  在洁白的山茶花前面,伦子被直江紧紧抱住。30分钟后,伦子才从睡梦中醒过来,到邻室穿衬裙时,已是8点钟了。

  伦子刚穿好上衣时,电话铃响了。直江从chuáng上伸过手去拿起听筒。

  “我是医院,刚才花城小姐的经纪人来电话说:花城小姐昏倒了。”

  “在哪里?”

  “在P旅馆。”

  “让我gān什么?”

  “请您尽快过来,大夫!”

  “明白了。”

  直江起身,望了望窗外的夜色。

  “怎么啦?”

  “花城纯子倒下了,好像要运回医院。”

  “她是在旅馆接受采访时昏倒的。”

  直江下chuáng,开始换衣服。

  “怎么搞的?”

  “只说倒下了,具体qíng况不清楚。”

  “太qiáng人所难啦!”

  伦子发起牢骚,直江毫无表qíng地穿上裤子。

  “在哪里倒下的?”

  “好像在P旅馆大厅。”

  那旅馆在赤坂附近。

  直江在翻领衬衣外面又穿了件西服。

  “我该怎么办呢?”伦子望着穿戴好了的直江问,“您是否还回来?”

  “我想马上就能处理完。”

  “我在这里等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我就等着。”

  直江若有所思地盯着墙壁,然后,从茶几上拿起烟卷和打火机,装进上衣口袋里。

  “请快点回来哟!”

  “嗯。”

  “我从屋里锁上门,返回来时,按下门铃就行。”伦子对着正在穿鞋的直江背后说。

  剩下一个人时,伦子仔细地察看起房间来。家具和摆设都是她看惯了的。尽管她从咖啡杯子到糖罐子摆在哪里就像自己房间一样地熟悉,但仍觉得很神秘。从前,伦子从未一个人呆在他的房间里,现在突然一个人留在男人的房间里,倒有些不安起来。

  伦子想打开电视机,因为过分宁静会增加不安qíng绪,当她环视室内时才发现直江屋里没有电视机。

  “对啦,想起来了,他没有。”

  伦子暗自苦笑。直江是个讨厌电视机的人,他虽然看报纸、杂志,但不看电视。她想起了他屋里没有电视机,当时也并没在意。以前来直江家里时也没想过要看电视,是不是不想看电视,两个人相处时的qíng趣就很充实呢?

  做爱时,当然用不着电视机。随后,两人静躺在chuáng上时,也不需要音响。而且,这种时间又是短暂的。做爱终了,稍事休息后,直江一般是躺在chuáng上看书或看报纸。书籍有时是顺手摸到的期刊杂志,有时是医学书籍,只要有书可读,他就能安稳下来。

  伦子穿好衣服,整梳好头发,然后去泡茶或煮咖啡。直江不声不响地喝着,两眼仍然不离书本。然后,伦子再站在洗碗池前刷洗杯子和用具,剩余的时间坐在沙发上看一会儿直江读过的报纸或编织未完的毛衣等。

  两个人几乎不说话。顶多偶尔由伦子问上一句:“要喝茶吗?”

  直江只说“嗯”或“不要”,就再也不吭声了。

  从表面上看,两个人似乎达到了用不着jiāo谈就可相互理解的程度,但直江同伦子之间并非那么亲密无间。伦子对直江所想的事当然不知,对他所做事qíng的真正意义也不明白。既然不明白,也就不打算明白,什么也不明白倒觉得相安无事。

  当初伦子并不希望这样。刚一相识,她很想知道直江的事qíng,也从多方面探询,直江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过,但是如果再深入一步时,直江的回答像关上大门一样骤然停止了。再往前,不管怎样探询,统统遭到拒绝。一条容许别人进入的线和另一条闭锁的线泾渭分明,一丝不乱。

  伦子再也不想推开这扇大门了。她也习惯于这种不再深究的状态。她开始认为男人和女人两人相处时,只有jiāo媾,然后就默默地呆在一间屋子里,习惯下来之后,就觉得无所谓了。至少,目前的伦子对于很少jiāo谈、表面冷淡的关系,再也不抱怀疑态度了。

  伦子只要和直江重复qíng事,一起在一个屋子里就感到安心了。即使不jiāo谈也相安无事。当然,这种相安不同于妻子和丈夫。但从两人尚未定下来的关系来看,也算是最稳定的。现在,伦子一个人被甩在直江的房里,她不安了。虽然直江在家,也不过是他自己看书,几乎不说话。尽管如此,在与不在可大不相同,不jiāo谈,人在旁边,伦子也感到欣慰。伦子好像为了消除不安,站了起来。因为还没吃晚饭,所以她买了寿司,准备跟直江共餐,可被直江所求竟先gān上了qíng事。

  余韵未消时来了电话,便失去了共进晚餐的机会。厨房里有一个大洗涤台,那里有两口小锅,只能煮煮速冻食品和蒸点儿什么用。冰箱里有啤酒和罐头,但没有蔬菜和鱼ròu之类。直江一直在外用餐,用不着购置调料。偶尔,伦子想给他做顿菜吃,由于没有东西,也只好从简了。直江喜欢吃鱼和生蔬之类,与其在家自己去做缺滋少味的菜,还不如上饭馆去吃反而省事。伦子觉得有点儿饿了,但又不想自己先吃。直江一定能回来,与其一个人吃就不如等直江回来一起吃,那会更愉快。她买盒饭来不就是为的这个吗?

  然而,吃盒饭用不着做什么饭前准备,这样一来,伦子更觉得无所事事了。伦子是个勤快的人,她不能呆呆地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gān,那样反而会心烦意乱。

  整理完电冰箱,归拢了一下洗碗池下的空瓶子,伦子用抹布擦抹起来。房间刚刚扫过,本来无甚尘土。但是,书架的角落和铝窗框的边角处仍有一层薄灰。

  伦子往水盆里倒上热水,泡上抹布。她沿着起居室的茶几擦下去,湿抹布擦拭下的茶几木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书架上堆满了书籍,伦子把能够移动的部分轻轻一移,从隙fèng间擦拭,尽管每周两次有钟点工前来收拾,可这些旮旯却看不出有擦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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