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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_[日]东野圭吾【完结】(8)

  “谢啦。”加贺刑警说。

  两名刑警跟着我回到住处。我把印表机打开,加贺刑警来到旁边探头探脑的。

  “这是专门处理文稿的打字机?”

  “是啊。”

  “日高先生家装的可是电脑呢。”

  “因为他喜欢尝鲜嘛!”我说,“上网发送信件啦、玩线上游戏啦,他好像用它做很多事qíng。”

  “野野口老师您不用电脑吗?”

  “我有这个就够了。”

  “是因为稿子都会有人来拿吗?出版社的人?”

  “不,大部分时候我都用传真,在那儿不是?”我指向屋内一角的传真机。因为共用一支电话线,所以旁边还接了无线电话的主机。

  “不过出版社的人昨天过来取稿了。”加贺刑警抬起头说,是无心的吗?我总觉得他的眼底藏着另一层深意。

  是认识的人做的——我不禁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

  “我们有很多事qíng得直接面对面谈,昨天他是特地过来的。”

  对于我的回答,加贺只是沉默地点了个头,不再说些什么。

  列印结束后,我把东西jiāo给他之前说道:“老实说,我隐瞒了一点事。”

  “是吗?”加贺刑警好像不怎么惊讶。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觉得那和事件无关,而且也不想平白无故冤枉人。”

  ——是有关日高杀猫的事。

  “我知道了,我早料到会有这种qíng形。”加贺他们接过我列印出来的笔记,再三致谢后离开了。

  于是,就在加贺他们回去之后,我马上开始撰写今天的部分,也就是接着他们拿走的部分写下去。或许他们会想要接着读,不过我想我还是尽量不要去想这件事会比较好。不然的话,继续写下去就没啥意义了。

  六

  事发后已过了两天。日高邦彦的葬礼在离日高家几公里外的寺庙举行,包含出版社的人在内,有很多宾客来访,连想要烧柱香都得排队。

  这其中当然也有电视台的人。不管是摄影人员或采访记者,全都摆起正经八百的脸孔。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人为了拍摄比较耸动的画面,那一双眼睛就像蛇一般地四处扫视着。只要某位宾客多洒了几滴清泪,摄影机的镜头马上对准他。

  我上完香后,站在签到的布棚旁,看着陆续前来的宾客。其中不乏艺人的身影,我想起日高的作品被翻拍成电影时,这些人曾担纲演出。

  上香仪式后是诵经,接着是丧家致词。理惠身着全黑的套装,手里紧握着念珠,淡淡地向出席的宾客致谢,接着她谈起自己对丈夫的无限思念。顿时,静谧的会场里此起彼落地传来啜泣声。

  一直到最后,理惠的致词里没有半句提到犯人或是自己的怨恨。不过,这样反而更让人感觉到她的愤怒和悲伤。

  棺木抬出后,宾客们也陆续离开会场,这时在人群里,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人。

  正当她离开寺庙的时候,我叫住了她:“藤尾小姐!”

  藤尾美弥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长发顺势一甩:“您是?”

  “那天,我们在日高家见过面。”

  “是,我想起来了。”

  “我是日高的朋友,敝姓野野口。补充说明,我和你哥也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

  “应该是吧,那天我听日高先生说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不知你有没有空?”

  一听此言,她看了看手表,接着又望向不远处。

  “有人在等你吗?”

  顺着她的视线,可以看到一辆淡绿色的小货车停在路旁,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正看向这边。

  “是你先生吗?”

  “不,不是那样。”

  我心里认定他们是一对qíng侣。

  “要不在这里谈也行,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

  “什么问题?”

  “那天你和日高谈了什么?”

  “谈了什么?还不都是些老问题。希望他尽可能把书本回收,在公开场合承认自己的错误,把有争议的部分改写成与我哥哥无关。因为我听说他就要到加拿大去了,所以也想确认一下,今后他要用什么方法来展现解决事qíng的诚意。”

  “那日高那边怎么说?”

  “他是有诚意要解决事qíng啦。不过他也说了,并不打算扭曲自己长久以来的信念。”

  “也就是说他无法答应你的要求啰?”

  “他好像觉得,只要不以揭发他人隐私为乐趣,为了追求作品的极致艺术,就算侵犯到主角人物的隐私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过,你不能认同吧。”

  “那是当然。”她微微扬起嘴角,不过那动作称不上是微笑。

  “结果那天你们谈判破裂了?”

  “我请他答应我,到加拿大后要马上和我联络,看用什么方式继续我们的谈判。我看他出发前也很忙,再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先取得这样的共识。”

  站在日高的立场,也只能先这样答应她吧?

  “之后,你就直接回家了吗?”

  “你说我吗?是的。”

  “途中没有到哪里去?” ※一见如故推理版jīng品推介※

  “是的。”点完头后,藤尾美弥子睁大眼睛瞪着我,“你是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吗?”

  “不,这是哪儿的话。”我低下头,搓了搓鼻子。不过,如果这不算调查不在场证明,又是什么呢?我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叹了口气:“昨天,我已经见过警方,也被问到相同的问题。不过,他们问得比较露骨,像是你是不是恨着日高先生什么的。”

  “啊,”我看着她的脸,“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并没有恨他,只不过希望他能尊重死者罢了。”

  “《禁猎地》这本书,”我说,“真的让你这么在意吗?你觉得它亵渎了你哥是吗?”

  “谁都会有秘密,而且应该有权不让它公开,就算是已故的人也一样。”

  “要是有人觉得这些秘密很感人呢?想把这份感动传达给世人知道,有那么罪恶吗?”

  “感动?”她盯着我看了良久,然后缓缓地摇头,“对少女施bào的中学生会令人感动吗?”

  “以感动人心为前提,有时也会有一些不得不描写的场面。”

  她再度叹了口气,故意要让我知道她的不以为然:“野野口先生,您也写小说吧?”

  “是,是以青少年为诉求的小说。”

  “你如此拚命地为日高先生辩护,是因为自己也是作家吧?”

  我稍微想了一下,说道:“或许吧。”

  “真是令人讨厌的工作。”她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随即转身,朝前头等候的车子走去。

  我回到公寓后,发现信箱上贴了一张字条:“我在之前去过的那家餐馆,请回电,加贺。”字条上还附注了应是餐馆电话的号码。

  我进入屋里换好衣服,没打电话就直接往餐厅走去。加贺坐在靠窗的位子,正读着书。书本罩着书套,看不见书的封面。

  看到我来,加贺赶忙站起,我用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没关系,你坐。”

  “这么累还让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说道。他好像知道日高的葬礼在今天举行。

  我跟女侍点了杯热牛奶,坐了下来。

  “你的目的我知道,是这个吧?”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叠折好的纸,放到他的面前。这是昨天写好的部分,我出门之前把它印了出来。

  “不好意思,多谢帮忙。”他伸出手,似乎打算就此一读。

  “抱歉,我希望你不要在这儿看。你如果读了我昨天给你的部份就会知道,里面也写了你的事,这样怪尴尬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微微一笑。“也对,那我就先不看了。”于是他把纸再度折好,放进上衣的内袋。

  “话说回来,”我喝了口水后问道:“我的笔记是否有参考的价值?”

  “有啊。”加贺刑警马上回答:“像是案发当时的气氛,这类东西光用耳朵听是听不出来的,可是一旦付诸文章就很容易掌握。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所有案件的目击者或发现者都能像这样写出来,那就省事多了。”

  “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

  这时女侍送来了热牛奶,我用汤匙把凝结在表面的薄膜拿掉。

  “猫的事你觉得怎样?”我问道。

  “吓了一跳。”他说,“受到猫的迫害是时有所闻啦,不过因为这样而做出那种事的,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你们会去调查养猫的那个太太吧?”

  “我向上面报告过后,他们马上派人去查了。”

  “是喔。”我喝了口牛奶,仿佛是自己去告的密,心里感觉不太舒服,“至于其他的部分,应该和我跟你们讲的一样吧。”

  “没错,”他点了下头,“不过描写细节的地方,还是很有参考的价值。”

  “有那种地方吗?”

  “例如写到您和日高先生在房里谈话的那段,里面提到日高先生当时抽了一根香烟,这个如果不读老师的笔记是不会知道的。”

  “不,我也不是那么确定他是否真的只抽了一根,也或许是两根。总之,我记得他有抽烟就对了,所以就大略地写下来。”

  “不,绝对只有一根。”他十分肯定地说。

  “嗯?”我不懂这跟整起案件有什么关联,或许警方对事物的看法自有其独到的见解。

  接着我跟加贺刑警提起,葬礼过后我和藤尾美弥子jiāo谈的事,他似乎非常感兴趣。

  “结果我还是没问出来,不过她有不在场证明吧?”

  “她是其他同事去调查的,不过听说是有的样子。”

  “这样啊?那就没必要把她考虑进去了。”

  “老师你觉得她有嫌疑吗?”

  “也谈不上嫌疑,不过就杀人动机而言,她似乎比较有可能。”

  “您所谓的动机指的是亲人隐私被侵害一事吧。不过就算把日高先生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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