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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_苍白贫血【完结+番外】(3)

  “何晏,赐鸠酒,诛九族。”

  第2章 遭打

  今年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淮淮双手揣入棉袖儿,缩着脖子站在雪地里,抽了抽鼻涕。

  天灰蒙蒙,像是又要落雪了。

  那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里的声响,越发的近了,淮淮转过头,见游公公正朝这边来。

  游公公脸绷得死,细着嗓子道:“祖宗,咱家可找到您了,您这傻愣着做啥呢,还不赶快回去,这深宫里头,岂是咱们随便乱跑的…”

  语毕,便伸了一双枯手上来拉淮淮。

  淮淮后退了两步,险些摔进雪地里,“回去屋儿里就一个死人,整天跟他呆在一起,忒闷人。”

  游公公赶两步,抓着淮淮棉袖儿就往一处拉拽,

  刻薄的眼里,满满的讥诮,“您也不是六七岁的孩童,壮的像头牛还这般贪玩,快跟咱家回去。”

  淮淮力气大,猛的一挣,便朝反方向跑去。

  老太监急的直跺脚,夹着腚跟在后头撵,“祖宗!回来!”

  朱甍碧瓦,绵延不绝。

  淮淮甩开膀子,顺着猩红的城墙跑了半晌。

  身后的叫喊声越发的远了,不多久,便沉入这死寂的深宫里,没得半点声响。

  淮淮放慢了步子,盯着眼前的空地,鼻腔里喝出如烟白气。

  那满树的红晕,自这冰天雪地里,犹如半天赤霞,格外的惊心。

  西风呼啸,chuī落那一树乱红,花瓣雨点一样,纷纷扬扬,打在淮淮的脸上,身上。

  淮淮喘着粗气,嘴唇冻得发紫,却毫不在乎的仰着头,

  瞪大了眼,盯着那漫天的红,心都仿佛给吞噬了。

  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眼睫上一层冻冰晶,给哈气暖成了水,滴在脸颊上,泪珠一样。

  却是冷的。

  远远的来了一队人,抬了一顶暖舆,十几个太监宫女缩着脖子,乌guī一样跟在后头。

  有一只珠润玉白的手挑起棉帘儿,露出个女人头。

  那女人面儿上搽了厚厚的一层脂粉,白的毫无血色,一双桃花眼红肿着,盯了远处呆立在梅花下的男人,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蛛儿——”

  轿子旁边的尖脸宫女忙应了一声,“娘娘。”

  “去那儿瞅瞅。”

  尖脸宫女低声应道:“是,娘娘。”

  说完了,便快走了几步,以肘捅了捅前头领轿子的总管太监,朝前头斜斜眼,音色极低,“瞧见没,娘娘要去见那傻小子。”

  话说这位禧妃娘娘刚因自家父亲给革职查办的事,在皇上那边哭了一通,吃了闭门羹,眼下的心qíng,可不仅仅是不慡利,正攒了火没处发。

  总管太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烂牙,“得嘞,今儿可有好戏看了。”

  尖脸宫女yīnyīn一笑,不再作声。

  几十人转了向,朝着梅园,缓缓而至。

  淮淮瞧红梅瞧的入神,尚不知自己大祸将至,只觉得手冷,刚想收进袖子里暖着,却忽然后退一遭力,整个人便跪了下去。

  那手恩在雪水里,冰冷刺骨。

  头顶上的音色怪里怪气,“大胆奴才,见了禧妃娘娘,竟然还不下跪!”

  淮淮一转头,瞧着这说话的公公面白无须,嘴唇艳红,像是点了胭脂。

  “傻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磕头!”

  淮淮一听,脖子一扬,顺嘴道了句,“…放屁…老子见王爷都不磕头,上去就骑。”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便径自笑开了,

  “你快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话,穿一身太监的衣裳,却胆敢在娘娘面儿前侮rǔ王室贵胄…”

  “前些日子光听姑姑们传宫里头有个傻男人,如今见着了,还真是不虚此行…”

  “可不就是,瞧他那股子傻气,倒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淮淮正想开口狡辩,却眼见那顶浮翠流丹的八台暖舆稳稳的落了地,先前那些讥笑的宫女赶忙躬身退后,有个尖脸宫女上前小心翼翼的跳开棉帘儿,自上面下来的女人,手里捧了个镂空雕花的手炉,披霞带玉,好生贵气。

  淮淮望定了那女人泛红双目,和毫无血色的白面皮,总觉得万分惊悸。

  “蛛儿—”

  “娘娘,奴婢在。”

  禧妃细白的指头自手炉上缓慢摩挲,“上去掌嘴。”

  “是,娘娘。”尖脸宫女不舍的将手从暖袖里抽出,快走上前,狠狠的抽了淮淮一巴掌,“没长眼的东西,娘娘的脸也是你能盯着看的。”

  说话间,又甩第二掌下来。

  只可惜攒足了劲儿,却抽了个空。

  淮淮缩在雪地里,“莫打…莫打…我跪就是了。”

  尖脸宫女面上挂了些许尴尬,转过头去看禧妃。

  禧妃垂了一双肿眼,慢声细语,“本宫发现,这敬事房是越发的不中用了,青天白日的,一个大男人在后宫里乱跑,成什么体统。”

  总管太监知趣的躬身上前,单膝跪地,谄媚道:“娘娘有何吩咐。”

  禧妃睨一眼雪地里缩头缩脑的人,“挖了眼睛,撵出宫去。”

  尖脸宫女忽然开口,“娘娘,这人撵不得。”

  毕竟是自己陪嫁的心腹丫头,禧妃便也没计较,只冷冷的看她一眼,“怎么了?”

  尖脸宫女稍稍靠近了禧妃,“娘娘,奴婢听说,这傻子的来历可不小,听说是…”

  后面的几句音色极低,虽说是这也是宫里头的心照不宣的秘密,却是不好当众出口的。

  禧妃微微侧头,待听完了宫女的话,更是面冷如霜。

  那眼底的怨毒,几yù扑出来一般。

  “既然本宫撵不得,却总也不能任由他坏了祖宗的规矩。”

  禧妃转身,面朝暖舆,一侧的小宫女赶忙掀开了帘,

  禧妃屈身入轿,待坐稳了后,眼瞧着一边的总管太监,

  “这宫里头,留不得男人,除非嘛…他是太监。”

  总管太监眼睛笑成了两道fèng子,“奴才明白了。”

  一旁的尖脸宫女面露迟疑,“娘娘,宫里头的太监都是打小就净了身的,这傻子都这么大了,若是没阉好,人死了,怕是不好jiāo代吧…”

  禧妃翻了个白眼,“那便好好阉,他要是死了,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总管太监忙道:“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说话间,禧妃娘娘摆驾回宫,留了几个太监在原地,将淮淮围的密不透风。

  “都傻愣着gān嘛呀——”总管太监细着嗓子嗔怒,“还不把人我带走”

  几个人一听,便掳了袖子,上前抓人。

  淮淮惊怖难耐,就近给了人一拳,将那太监揍了个出其不意,捂着眼珠自在原地晃dàng,喝醉了酒一样,最后一头栽倒在地。

  “嘿,这小子还敢反抗,给我往死里打——”总督太监翘了兰花指,指了淮淮的鼻子,一面叫骂,一面踩着小碎步连连后退。

  其余的太监一涌而上,舞弄半晌,却根本摁不住淮淮,qíng急之下连王八拳都使上了,竟也不能奏效。

  话说这矬子太监gān些粗活还行,打架便很是不成。

  但淮淮不一样,人高马大,一天吃饱了没事gān,有的是力气。

  总管太监在远处看的心急,弯腰在地上团了好多雪球,卯足了劲儿,尽数往这边招呼,“一群废物,连个傻子都捉不住,却看爷爷我的…走你——”

  只可惜这接连扔出的几个雪球全砸在一个小太监身上。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成了雪人,僵在原地,只漏了个脑袋,“公公,你却是瞅着点砸啊,都打咱家身上了…”

  “滚你娘的兔崽子,若不是你挡着爷爷,爷爷早砸中那傻子了!”

  “公公,您就算砸中了又如何,这小子好像有些拳脚功夫,咱们根本就抓不住他啊。”

  “没脑子的阉货,爷爷若是砸中了他的眼睛,你还不知道趁他拨弄眼睛上的雪时,将他摁住么。”

  “公公当真伶俐,咱家也来。”

  淮淮眼瞧见那小太监不再上来抓自己,全都蹲在地上攒雪球,登时喜笑颜开,蹲在地上划拉了一捧雪,借着手心热度,自表面儿上捏出一层冰渣,对着总管太监,使劲丢了过去。

  “哎呦喂——兔崽子捏了个冰球——砸死爷爷了——”

  淮淮哈的一笑,“咱来打雪仗!”

  身侧的几个小太监见状尽数将雪呼在淮淮脸上,“打你爹个卵,蠢驴!”

  淮淮抬手正抹这眼皮上的雪,只觉脑袋上一阵乱锤,两眼一黑,登时就没了知觉。

  第3章 阉割

  淮淮睁了眼,周遭雾茫茫的一片,洒了白灰一样。

  揉揉眼后,淮淮从自chuáng上做起身来,环顾四周。

  屋里头黑漆漆的,只一张破chuáng,也再无别的物件。

  窗外头悉嗦作响,淮淮侧脸一看,那无纸的窗棂后头,只露了半个小孩脸,脑袋上扣个黑纱帽,与游公公的样式无异。

  想来该是个小太监。

  淮淮下了chuáng,踹了踹门,发觉给反锁在屋,便直接趴到窗棂上去。

  那小太监见着一张人脸过来,忙后怯怯退了几步。

  一身破旧的棉袍子,圆脸宽鼻,红肿开裂的小手举了一粒瓜子,放在嘴边,却是迟迟不敢放进去。

  淮淮自窗棂里伸出手,“见者有份,你得给我点儿。”

  那小太监将手里攥的瓜子分一半儿给淮淮,“你是哪个?”

  “我是淮淮,你叫啥。”

  “chūn宝。”

  “你看啥?”

  “看割把儿。”

  淮淮寻思片刻,这才恍然大悟,骂道:“尻你爹的把儿!兔崽子!我且要看看谁敢割我?”

  chūn宝嗑着瓜子,“尻我爹?怎么尻?再怎么说也该是尻我娘…”

  淮淮一笑,伸出手去,从chūn宝的手里抢了一些,也跟着嗑了几粒,“你怎么看上去有点傻啊。”

  chūn宝一撇嘴,“你把瓜子还我。”

  淮淮攥紧了瓜子,待看清那一个个黑面脑袋,气焰顿时弱下来,“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身后的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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