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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归_茸耳鹿三【完结】(8)

  宁轲望着易殊的侧颜,勾唇笑了笑,答:“都不是。”

  易殊:“此话怎讲?”

  宁轲:“我了解你,所以不用问。”

  “哦?”易殊兴致一下子就被勾了上来:“那你说说。”

  宁轲淡笑,开口:“殿下是魏国十三皇子,生母是德妃娘娘。殿下自小受承献帝宠爱,年满十七时被封恒王,是魏国古往今来第一个加冠礼未成便封王的皇子。殿下自幼爱习武,六岁拜护国大将军郑琏为师,如今的殿下已是魏国第一将。”

  易殊转头望着宁轲,目光如炬,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你哪儿知道那么多?不会是对本王的美貌与才华觊觎已久了吧。”说到这,还装模作样地往后退坐三分。

  “坊间传言罢了。”宁轲看易殊双手jiāo叉手护着胸口,整个身子都在向后撤,让他有种自己在欺负哪家的huáng花大闺女似的,话音未落,他转念一想,眼里带点少有的笑意:“不过我对殿下……确实有几分兴趣。”

  易殊觉着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这怎么还真问出不得了的事qíng来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满是平日里跟宁轲相处的画面,他越制止画面就涌入得越快。各种画面把他脑子搅地如浆糊一般,他顿时为这一刻的心烦意乱而感到有些不自在。

  宁轲暼了眼难得安静下来的易殊,继续说道:“殿下早过弱冠之年,又倍受魏帝宠爱,如今怎么连个妃妾都没有?我还听说……魏帝每次给殿下配婚,殿下就会找借口出京,这次承献帝许的可是魏国第一美人浔阳郡主,殿下居然直接上奏要来这荒蛮前线。莫非……殿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易殊越听脸色越青,他这事怎么还传到他国去了,传就传吧,怎么还被歪解得这么微妙?他亲征靠的是满腔热血,逃婚只是顺带,怎么现在反而像自己是因为逃婚迫不得已一样?这些人关注的点为什么总是放不对?

  “胡说八道,本王领兵是为了杀敌卫国,夹七夹八的流言你还是少听得好。”易殊气得要冒烟,抬手就朝宁轲腿上一拍:“亏你还读书人!”

  宁轲轻笑着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样子。

  易殊:“不听老人言早晚吃亏!”话落,觉着不解气,便又要拍一下。

  这次宁轲眼疾手快,伸手一下子握着那只快要落下的手,易殊一下愣住,不就随意拍两下吗还不让,莫不成是纸糊的?

  “殿下以后,会是个贤帝的。”

  宁轲声音又回到了平日的冷凝,宛若一池秋水,宁静而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这种祝福不是人人都敢送的,易殊目光一聚,正色复显,厉声道:“以后万不可再说这话了。”

  宁轲轻笑,点了点头。

  易殊朝帐口望了一眼,方回头继续道:“你的好意……我收下了。”

  北风忽起,帐子被chuī得呼啦啦响,冷风从帘fèng里漏进来,chuī散了屋内的暖意。

  易殊看药已经不烫了,便端起来递给宁轲:“把药喝了。”

  待宁轲喝完,他又吩咐让宁轲躺下休息。

  一碗热汤药灌进腹中,宁轲觉得困意来袭,眼皮撑不住要合上,眼前易殊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他靠着最后一点意识,呢喃道:“你为什对我这么好……”

  他对他,从始至终都很好。周全的照顾,无条件的信任,这一切,让他觉得像是一场梦。

  听不见易殊的回答,宁轲便自知这问题不合时宜,他又兀自念道:“无论如何,我会信守诺言,随你至最后一战……”

  易殊的身子忽然僵住,他凝神望着带着满脸病容合上眼的宁轲,幽然微叹:“对不起。”

  第6章 第 6 章

  允正二十九年,腊月初四夜,一声号角长鸣,辽魏两军在西川开战。

  腊月十七,魏军首战告捷,四散的辽军退守四十余里,魏军各部回拢。

  腊月十九,辽军残部突然反噬,且军力忽达三十万之多,足为魏军两倍。魏军即刻应战,军力耗损过半,终败,直退西川南境。

  这天,宁轲睁开双眼,看见屋顶的老木房梁上有红huáng火光跳动,他侧头看见布置jīng细的房间里,青铜暖炉烧得正旺,他撑着chuáng要起身,疼痛再次在颅内炸开,他一动脚,便发现婉桃正散着发坐在小木凳上,头埋在他chuáng边睡着。

  宁轲悬着着的心稍落地,他长吁一口气,眉头仍紧蹙。他环视一周,屋内布置简洁清雅,却一应俱全,许是哪个文人闲士的雅居。

  他回想起脑中停留的最后一幕……那碗汤药。

  “你终于醒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披着狐裘的白发老道走进来。

  宁轲神qíng戒备:“阁下是……”

  白发老道解下狐裘,默然坐到chuáng边,静静端详着宁轲,半晌,抬手要去摸宁轲的头:“都长这么大了……”

  宁轲不动声色地躲开,不满之qíng溢于言表。

  老道摸了个空,倒也不恼。他捋捋胡子,悠然道:“小崽子不记得老夫了,真叫人心寒。按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伯父……”

  宁轲被脑袋烧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是谁?易殊又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哼。”南昭道人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小子跟你爹一个样……读了书也改不了这火烧的德行。”

  宁轲方知失了礼数,却实在心中缭乱:“是晚辈失礼,请前辈告知……”

  “得得得。”南昭道人一摆手,眼眸低垂下来,瞄准宁轲腰上的环玉,倏地一把捞过来,拎着玉佩晃了晃:“你父亲是燕国镇远大将军,不错吧?”

  宁轲愣住,心中埋藏了陈年旧事被揭开。

  “你父亲在时,燕军真乃猛若láng虎也。只可惜燕国被jian臣所害,老来只能零落山丘。”南昭道人看着宁轲的脸一点点变得铁青的脸,叹气:“你真以为是辽人害死你爹?”

  话音刚落,宁轲双眼怒睁,猛然抓住南昭真人的手臂:“你说什么?”

  南昭真人老树皮似的手覆在宁轲手背上拍了拍:“那年你爹与辽jiāo战惜败后,朝堂内主站派为逃避职责,拿你爹当了挡箭牌。为以防你爹东山再起,勾结边境辽军,以屠村为由,杀了你爹娘。他们早知你爹已经在战场上废了一条腿,杀了他易如反掌。”

  “不过,你和这丫头活下来了,算是老天给你爹的唯一恩惠。”南昭真人看了眼熟睡的婉桃,道:“我与你父亲师出同门,出师后老夫出家逍遥自在,你父亲却一门心思要参军……你父亲执拗而忠义,我就说他早晚在这上面栽跟头。”

  一股无力感从宁轲脚底直蹿上天灵盖,他顿时连身子都难以支撑住,良久,他哑声开口,声音里都透着憔悴:“父亲自小望我能出仕报国,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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