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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_兜兜麽【完结】(35)

  赵四扬握住了她玲珑脚踝,置于温热掌心中细细摩挲,少顿,长叹一声道:“回去吧,夜深了。”

  青青挣开他,起身抓紧了他松散的衣襟,此刻却是红了眼,咬着牙问:“你莫不是嫌弃我?”

  他拂开她耳边乱发,心中一疼,却只能无奈道:“我配不上你。”

  青青尽力忍耐,讥诮道:“我可没瞧出来。”

  他坐在船上,仰头看着月华流转的高阔天空,长久地沉默,最终只余一声叹息,“青青,我的手废了。”

  青青说:“我是个寡妇。”

  他转过头来,捧着她苍白的小脸,定定道:“我已是跛足。”

  青青直直与他对视,仿佛要看进他心底里。

  “那我便毁了这张脸来配你。”

  她斩钉截铁,他怔忪无言。

  夜风低吟浅唱,chuī不散弯眉。

  他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下,他含着她柔软甜蜜的唇瓣,低声呢喃,“青青……青青……”

  “青青,若我不在,你可会去桃花树下等我?”

  青青仰躺着,月光落进那双墨色瞳仁中,太满,满得溢出来,清冷月华化作了相思泪,她遮着眼睛,不愿他瞧见她软弱模样,“不,我记你在心里,一辈子。”

  他拉开她横在眼前的手臂,低头细心亲吻她落下的泪,咸涩的味道缠着他的舌尖,绕进他粗陋荒凉的心里。

  船沿上落下的纤纤十指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根根嵌入,细细jiāo缠,那紧握的十指,一如此刻船上□jiāo缠的身体,男人的坚硬与女人的柔软在月下jiāo揉,仿佛都腻到了一处,寻也寻不到fèng隙,天生如此,合该缠绵至死。

  他吻着她的唇,吮 吸着她口中丁香小舌,品味此刻芬芳甜腻,即便下一刻便是地狱,也早已无惧无畏。

  她的身体在他身下舒展开来,她衣衫半落,敞开的衣襟处露出高高坟起的胸脯,她喘息着与他在唇齿间纠缠,手边却急切地拉扯他的衣裳,一刻也不愿放开。

  厮磨间,赵四扬已耐不住这般若即若离的贴合,一把扯开了衣衫扔到小船儿另一头,青青从他唇上移开,推他一把,换她跨坐在他身上。

  她细细抚摸着他身上伤口,却将他烧得更加难耐。

  青青的手往下,触到他股间凹陷下去,丑陋狰狞的疤痕,她便低下头,一寸寸舔过去,他喉头一动,不住地唤:“青青,青青……”

  青青摩挲着粉红鲜嫩的伤疤,又用脸贴着,满含怜惜地在他两股间磨蹭,“还疼么?”

  他已不能言语,咬着牙,喉间发出野shòu似的低吟,翻身将她压下,狠狠吻她樱桃一般鲜嫩甜蜜的唇。

  他往下去,一寸寸膜拜她的无暇的身体。

  一双玲珑锁骨,捧起了荷塘中暧昧迷香。一对妍丽rǔ 房,缀着染红了chūn日的蓓蕾,他低头品饮,尝到女人恬淡芬芳的香。

  粗糙指腹滑过一具白玉雕琢的身体,他走过的痕迹,处处都是暖阳旭日,暖了她的心,暖了她的身体,融化了她的眼泪。

  她已似一汪chūn水,湿热cháo汐从她身体里流出,凄然召唤着熏然沉醉的男人。

  青青扭动腰肢,仿佛一尾失了水的鱼,在□海cháo中,寻那一丝fèng隙,一息出口。

  他撑开她的身体,瞧着她一双雾蒙蒙的眼,低头吻她,将他满腔柔qíng全然渡给她。

  他沉下身子,不期然闯入,青青高扬着脖颈,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掐着她的腰,发了狠进出,便又抬高她一条腿,侧着身子,不住抽 动。

  荷花上的露珠儿落下,青青张口去接,舔了舔嘴唇,朝着大汗淋漓的赵四扬,痴痴地笑。

  小船儿浮浮沉沉,在丛丛荷花掩映之中,摆dàng了一夜。

  尾

  尾

  【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

  荷花谢了满池,委顿的绿叶像无根的魂,漫无目的地在水面上飘来dàng去。

  记忆中斑驳的墙体仍爬满了碧绿的藤蔓,她的唇上蘸取了夏夜浅淡清甜的香,一整夜,他们腻在一处,一同看月影沉沉,一同观朝夕蔽天。沾染了满身荷香,朦胧了一肩晨露。

  那时,赵四扬紧紧抱着她,揽着她的腰,揉着她的身体,她却丝毫觉不到疼痛,只是惋惜,拼了命要留住他,留住这琉璃般易碎的韶光。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见他呓语一般轻吟,“青青,我带你走,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青青迷糊地笑了笑,说:“好,走得远远的。”

  颈间一阵温热,原来是他落下的泪,苦痛决绝。

  荷花结成了莲藕,秋风扫尽了落叶。这一世,木已成舟。

  “是我错。”

  初秋的风缠绵着漫长无际的相思,一转眼便已从耳际逃窜,余下身后轻扬的衣袂,默默感怀那般潺潺流走的孤寂岁月。

  程皓然站在别院荷塘边,远远看着一袭月牙白薄衫的纤瘦女人,一瞬间淹没了坚硬的棱角,脚步不自觉停下,大约是不忍心,不忍心打扰眼前静谧无声的安恬画卷。

  赵四扬不曾与她道别,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他拖着残腿,由得横逸御笔钦点,拉上了山西战场。

  朝廷终于决定出兵蒙古,这一仗许胜不许败,自然是一批一批往前线送人,再又一批一批被踩烂在蒙古铁骑之下。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仿佛不曾经历过,时光永恒地停留在拥抱的那一刻,美好而温暖。

  如果,梦不被打碎,是否能够永久地快乐下去。

  青青终究转过身来,仍是无瑕面容,三分矜持,三分倨傲,三分羞赧,还有一份天家独享的跋扈,“叨扰了,程将君。”

  程皓然适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公主驾临乃臣下之幸。”

  青青颔首,开口问:“可是边关来了消息?”

  程皓然陡然间生了恻隐之心,莫名踟蹰,瞧她苍白颜色,心有不忍,话到嘴边再咽下去思量一番,说出来仍是伤人字句,“是,赵兄卒于大同城外。”

  短短一瞬间,天地失了颜色,雾蒙蒙一片灰。心似钝刀割ròu,拉拉扯扯不眠不休地疼。

  她又转过身去,对着萧索枯败的荷塘阒然伫立。

  程皓然便也陪着她,他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那秋风冷涩,chuī得人面上一片冰冷。

  他似乎听见女人碎了心的呜咽,压抑着,细不可闻。

  爱恨痴缠,红尘扰扰,全然随风而逝。人生种种,浮沉辗转,任你爱之恨之,最终不过白骨付huáng泉,一掊土,一捧沙。

  不须念怀,不须苦痛。

  千般万般,一笔带过,仅仅风流逸事,市井杂谈,何劳挂碍。

  九月,横逸支着头,侧躺在她身边,亲吻她光luǒ的背脊,低声呢喃,“青青,这世上朕有两件东西不能给你,其一为朕的命,若朕不在,谁来如朕一般爱你。其二为朕的皇位,若朕手中没了皇权,又如何留得住你?”

  青青微笑,哭泣,青青闭着眼。

  青青早已没有表qíng。

  岁末年关,朝廷终于在山西战场赢了一番,左安良携着前线众将回京听赏。

  青青待在府里过年,却是坐立不安。

  晚膳用过不多时,便有小太监来报,圣上遇刺。

  君臣大宴,左安良执剑起舞,骤起歹心,一剑刺中横逸左肩,被两侧禁卫一刀斩于案前。

  横逸生死未卜,却独独使人来唤青青前去紫宸殿伺候。

  青青挽了芙蓉髻,换了茜素红绕襟深衣,细细描了眉眼,再簪五凤挂珠钗,在铜镜前左右端详一番,勾唇轻笑,便驶来千万种风qíng,鬼魅般妖娆。

  紫宸殿内药香俨俨,老太医跪在堂下结结巴巴,“圣上洪福天佑,若……若能熬过今晚,便无大碍……”

  青青挑开厚重的幔帐,缓缓走近,侧坐在chuáng沿,握了他冰冷的手在掌心暖着,狭长凤眼瞧着横逸苍白如纸的脸色,微微笑,轻声说:“横逸……我来了……”

  横逸这才清明些许,扯着gān涩嗓音,拼拼凑凑,才说完一句完整话语,“青青……朕怕……朕怕丢了你……”

  青青低头亲吻他乌紫的唇,在他耳边说:“我不走,我在,永远在。”

  横逸看着她,寒星般的眼眸里尽是祈求,“青青,朕不想先你一步走。”

  青青的眼泪坠在他眼角,仿佛是他流下的眼泪。“我知道。”

  小德子捧着一只景泰蓝八角粉盒来,青青揭开了,瞧见里头一颗小小药丸,便也不多说,一口咽下。

  她陪着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茫茫然听见,他不住地叨念,“青青,我爱你……青青……”

  岁月枯荣,红颜不再。

  永康四年,隆净寺的桃花开得热闹。漫天漫地的粉嫩鲜红,如同豆蔻年华时娇羞少女,那一簇绯红轻笑。

  隆净寺后院,一棵千瓣桃花下,一名粗陋汉子忙着挖土刨坑,忙活了好半天,才直起腰擦了擦汗,将铁楸扔到一旁,嘴里骂骂咧咧,打开脚边揉得皱巴巴的包袱,将里头带着的男人衣裳、物件,一一扔了进去,再掩土埋好。

  那汉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黝黑粗犷的脸孔,他又踏上前去,将那坑dòng踩实了,细听去,他cao着浓重的山西口音,念叨着:“赵四扬哎,老子跑了一千多里就为挖个坑把你埋了,这够意思了吧!”

  桃花禁不起树下震动,簌簌落下来,便又被他踩进土里,装饰了眼前简陋墓xué。

  他心底是不大喜欢赵四扬这人,神神秘秘,明明是个残废,却还跛着腿上战场。

  记得最清楚的是年末,冰雪蔽天的夜里,一窝子男人围着篝火,拉拉杂杂,自然扯到女人,个个牛皮哄哄,突然有人问,那些个qíngqíng爱爱究竟是什么?一圈人轮下来,除了扯淡还是扯淡,终于到了赵四扬,他平日里不大爱说话,此时却开了口,仰头看着裹尸布似的漆黑夜空,笑笑说:“爱qíng啊,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

  地震……

  那一年轰然倒塌的地宫。

  那一年他受过的伤,他折断的手臂。

  那一年她说过的话,她隐忍的痛苦。

  那一年,哪一年成为记忆中永远清晰明亮的画面,照亮苍茫岁月中枯槁颓败的一生。

  他不爱搭理赵四扬,却一直记得他那时的笑容。

  遥远的,gān净的,一如某年某月某日,他在家乡遇见过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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