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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_观乎四荒【完结】(5)

  次日早朝,刘瑞明坐在龙椅之上,向着官员们说道:“朕已决定,调粮草给胡人。细节琐碎均交于辛爱卿处理。”

  辛泽海当初是使尽全力说服皇上出兵之人,如今皇上心意一定,被派去和胡人议和之人早已快马加鞭而去,他只能满腔怨气的开始准备。由于心里不服气,就调了川地的粮草,川地离战乱之处路程尚远,他期望可以多耽误几天,以挫挫胡人的蛮气。

  三日之后,议和之人来至胡人的可汗呼延久面前,将皇上的圣旨交付于他。胡人一片沸腾,立即答应撤兵,过了几日,议和官员见他们毫无撤兵之意,询问呼延久,呼延久只道按兵不动是在等待粮草。议和官员心中疑惑,但见军队的确不比自己初到之时戒备森严、士兵们不再摩拳擦掌等待打仗,而是终日玩乐,也不得不信。

  只不过,还未等到粮草,却等到了孟将军的军队。

  七日之后的夜里,胡人还在睡梦中时,耳边突然传来擂擂战鼓,原先驻守在此处被胡人击败的汉人突然下了战书,胡人虽惊但无慌乱,依着原先制定好的战术对付这些手下败将。战至一半,一队人马突然杀出,个个武功上乘,胡人乱了手脚,孟将军杀至呼延久帐中时,呼延久的长子呼延兰正大骂汉帝背信弃义。

  第5章 第 5 章

  “沈大人,刑讯室在这边。”

  常年不见日光的秘牢里,散发着一股霉味,沈澈跟在狱卒身后,踩在积水的地面上,不一会鞋就被浸透了。

  呼延兰在房内正大声呼号咒骂着,突然狱卒开了门,走进来了一个身着鹅黄色衣服的男子,那人进来之后先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布局,然后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呼延兰早已是神经紧绷,他朝着地上“呸”了一口,语气轻蔑,说道:“把你们的狗皇帝叫过来。我要见他。”沈澈面不改色的拿着盛满了茶水的茶杯,将其送到呼延兰的嘴边,说道:“这是中原的碧螺春,你肯定没喝过的。”呼延兰想打沈澈,却被铁链牢牢捆在柱上,只能瞪着他,过了一会儿又是轻蔑一笑,将沈澈由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语气轻浮的说:“你回去告诉狗皇帝,要打要杀随他便,只是别再派个白面女人来羞辱我。”听见此话沈澈也不恼,说:“皇上忙于国事,无暇顾及一个俘虏。”俘虏二字咬得极重,呼延兰当时就变了脸色,咒骂的话还未出口,沈澈就笑着转身放下了茶杯,说:“今日就到此处,以后我还会来看你。好生招待呼延兰公子,别亏待了他。”“遵命,大人。”沈澈点点头,走了出去,身后又是一阵咒骂。

  御书房里。

  “审的怎样?”

  沈澈跪拜着:“性格易怒,情绪化。屈打成招恐怕适得其反。”刘瑞明扶起沈澈,说:“慢慢来,不必操之过急。”“微臣明白。无其他事的话,微臣先行告退了。”沈澈说罢便要退下,刘瑞明转身坐在一旁,等沈澈走到门口才不急不慢的说:“急什么,给朕回来。”沈澈僵硬的转过身,向刘瑞明走来。迈动步子时,一块锦鲤玉腰佩在鹅黄色的衣服中间若隐若现。

  锦鲤玉,顾名思义,色泽十分艳丽,由于原料稀有,普天之下,锦鲤玉做的腰佩屈指可数。

  刘瑞明“啧”了一声,把腰佩从沈澈的腰间卸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圆形的玉佩下缀着素雅的流苏,毫无雕饰却已绝美。

  “往常怎么没见你戴过?”“微臣不敢在官服之上乱加坠饰。”“玉留在我这儿几天可好?”沈澈狐疑的看了刘瑞明一眼,后者正对那块玉佩爱不释手。“一切按皇上的旨意来。”

  沈澈硬是被困在皇宫里与刘瑞明一同吃了午饭才回来,吃饭之时,刘瑞明挨着沈澈,对沈澈的玉、沈澈的脸和沈澈的腰赞不绝口,喋喋不休,说得沈澈脸色发黑,撂了筷子才送沈澈回了家。

  第二天,徐公公便将装着玉佩的盒子送到了沈澈手上,沈澈打开盒子一看,圆形的玉佩如今已生生被人切去一半,吊坠的流苏也少了许多。那粗糙丑陋的切口一看就是刘瑞明亲手干的好事。再抬头看看刘瑞明,后者一脸庄严,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笔挺的腰间赫然是那另一半玉佩。

  沈澈皱眉,顿时觉得手中的玉佩像是一块烫手山芋。

  孟将军已经连续十多日未上朝,刘瑞明一言以蔽之说:“朕已下令,因胡人此次挑衅太过蹊跷,为备不时之需,孟爱卿正在加紧排阵练兵。”朝中官员除了沈澈谁也不知呼延兰此刻已被捉至秘牢,孟将军至今未归朝的原因是,他们还在沙漠追捕呼延久。

  当日,呼延久趁乱带着一小队人马先行逃脱,只留下呼延兰坐镇,不过沙漠距离胡人聚居之地尚远,要捉到年事已高的呼延久只是时间的问题。

  整个早朝,林永自从瞥见刘瑞明腰间的玉佩后就一直心乱如麻。那件玉佩他再熟悉不过,沈澈家世代为商,家中收藏了不少此类稀罕物事,刘瑞明腰间的玉佩,分明就是沈澈从小戴在身边的锦鲤玉佩,只是不知为何,少了半边。皇帝向官员讨东西,这实在诡异得很,何况沈澈从未将锦鲤玉佩戴至朝中,刘瑞明何以能得到那玉佩?林永想起那日刘瑞明无端出现在沈澈家中向他喂药的情景,又想起夫人婉芸前段时间向他说的关于沈澈的话,瞬时额上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

  一下朝,林永便急匆匆跟上沈澈,他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拉过沈澈的袖子,说:“子墨,我想和你说件事。”沈澈停下来,问:“何事?”林永看着沈澈清冷的眸子,不知为何有点心虚,说:“无大事,只是自从我成婚以来再未与你静下心来说过几句话,今日想请你去喝上几壶茶,不知子墨是否有此闲暇?”沈澈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木盒,笑着说:“也好。”

  林永有了心事,一路上对着沈澈欲言又止,沈澈手中拿着木盒,形态也迟钝扭捏了三分,两人心中各有顾忌,索性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到了茶馆。进了茶馆,挑了二楼临窗的位子,两人坐下之后,小二便将茶端了上来。

  已是深秋时节,天高云淡,楼下几名幼童在互相追逐着嬉闹,茶馆内兽形香炉里缕缕香气飘散而出,与茶水的雾气混为一体,烟雾袅袅之中,沈澈听见林永说:“这是第十个年头了吧。”

  沈澈不再看向楼下,而是定定的看着林永的双眼。

  第十年了,他们由江南来到长安城,已经第十年。白驹过隙,林永眼见着沈澈由意气风发、从不掩得意之色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样不动声色的人,他突然觉得不真实。

  “那日差人送你的信,你说你没读,其实内容无他,只有疑问一句。既然你未读,我今日便亲自问你。”林永顿了顿,眼中暗光流动,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子墨,若让你弃了功名,与我复归江南也罢,云游四海也罢。不管去向何方,便是再也不困顿于长安,你可愿意?”

  林永扯了谎,那日的信上写的是:玄不负墨。那四字透着信封都是一清二楚——林永早已料到沈澈不会拆封,所以用了极重的墨。沈澈握着木盒的指尖早已泛白,双眼垂下不再看林永。过了一会儿,却是坦然一笑,将木盒拿上桌面,打开盒盖,眸子竟不再如往日清冷,而是带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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