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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_如鸦如片【完结】(7)

  第二天,闵立行为自己做了个决定,他要将一切都返回到原处,让人为贾长孝又送去了一根烟。来人却没一会,又拿了那根烟回来,放在闵立行面前的桌上,说,贾长孝说他不想抽,要老爷收回。闵立行盯着那根烟,想了很久,不知这样的接过是真的已经返回去了,还是没有。

  晚间,贾长孝屋里的丫头来报,说贾长孝想见他。闵立行说,难道凡是犯人说想见他,他都要去吗?小丫头吓的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连声说道,奴婢不敢。闵立行赶她出去,人跌跌撞撞走到房门口时,闵立行又叫住她,问道,贾长孝烟瘾有有没有再犯。小丫头又跪下去,答道,下午犯过一次,还拿剪刀割脉,被奴婢夺下来。闵立行微眯起眼,看了窗外,小丫头没闵立行的命令也不敢走,只低头跪着。闵立行复抬头,走回到桌边,才道,以后贾长孝再割脉,谁也不准拦,谁拦了,老爷我也赏她把剪刀。小丫头颤颤巍巍答应了,刚出门,就一撒腿跑了。

  闵立行晚间回房的时候,不由还是去了贾长孝的房,站在门口,悄悄看了他。并未惊动任何人,丫头们在外屋,单点了蜡烛,睡了。闵立行原以为贾长孝必定也睡了,透过窗口,向里面望去,才发现贾长孝正坐在床上,手里也不知拿了什么,挡住了脸。闵立行又凑近了点,把窗户拉的更开些,长孝刚好放下手里的东西,突然伸手撕了一把,便往嘴里塞。贾长孝看清楚那是一本禁烟的书,书页上画有鸦片,贾长孝正撕了那张画有鸦片的纸,放在嘴里。闵立行像当头被人打了一棒,呆呆的,没个反应,但又拒绝自己付任何责任,他是贩烟的人,对谁都一样,嗜烟如命的人,也只不过种欲望,就像他对钱。闵立行正要离开,却不想衣角牵动窗户,发出声响,贾长孝一下子看见他,从床上跳起来,光脚向他奔去,眼睛睁的大如铜铃,闵立行不敢看他,连忙关了窗户,急急走了。房间里,两个小丫头早被贾长孝的吼声弄醒,纷纷披着衣服进来,看贾长孝正如疯狗发着狂,以为他烟瘾犯了,又是劝,又是拦,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把贾长孝安抚下来,哄他睡了。

  第二日,就有人来报,贾老爷来了。闵立行在大厅迎接了他。闵立行问他,事情可想清楚了?贾庆生这次没做隐瞒,而是直接说,若肯放他儿子,他什么都答应。闵立行笑了起来,贾庆生原以为有什么变故,哪知他却说道,这次并不是他不让叫他儿子走,而是他儿子,贾长孝自己不肯走。贾庆生听了,顿觉一阵心痛,以为闵立行必是用鸦片引诱了他儿子,才让他不肯离开这的。闵立行猜出贾庆生的心思,说道,贾老爷尽可放心,贾老爷的公子在来之后,并没抽过一只大烟,若不信,可在以后见到令郎时,问他。贾庆生半信半疑,不相信闵立行会这么好心。闵立行又笑了说,此刻就可以带贾老爷去见令郎,只怕他不愿跟你走。贾庆生问,为什么?闵立行答道,这我并不知道,贾老爷只有问令郎他自己了。

  闵立行正准备要带贾庆生去长孝房,厅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待闵立行刚看清时,那人已跪倒在地上。贾庆生闻声回头,那人却制止了他。贾庆生一边发着抖,一边认出这声音正是他失踪了多久的儿子贾长孝。贾长孝又磕了头,贾庆生一阵辛酸,正要回过头抱他,想带他走,谁知长孝却说他不愿走,也希望爹不要逼他。贾庆生感到人生中最大的绝望,像认清了某种事实,即使这个事实已摆在他眼前,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指了站在一侧的闵立行,诘问道长孝,他真要跟这个让他染上烟瘾的人在一起吗?鸦片现在对他就这么重要,让他不顾廉耻,卑躬屈膝投在仇人的门下只为了讨一筒烟抽?贾长孝泪水模糊了双眼,但仍默默隐忍,闵立行全看在眼里,心里甚至比他父亲都清楚。长孝告诉贾庆生,他不回去只不过是不想玷污了贾家门楣,不想给他爹丢了脸。待他完全戒了烟后,他必回去的,如果这辈子戒不掉,那他宁愿死在外面。贾庆生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带家丁走了。长孝还是被留在闵府。贾庆生走后,闵立行命人把贾长孝抱回了房。

  夜半,闵立行正在房中睡觉,忽觉眼前有个人影。睁开了眼,竟发现长孝正呆立站在他床前,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一件小衣,神色恍惚,像是从房中偷跑出来的。闵立行倏地从床上坐起,望定了他,问他道,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长孝也不说话,只还像刚才那样站着,闵立行又问了声,又看了遍他的眼睛,觉得不对劲,站起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发现长孝根本没反应,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闵立行拉起了长孝的手,一路引着,带他回了房。小丫头开门时,吓了一跳,正准备说话,闵立行摇摇手,制止了,拉着长孝就要进去。哪知长孝却突然掉头,照着原路又走回去。闵立行一着急,便喊了出来,长孝。长孝像是醒了,真回头看了下闵立行,还眨了会眼,却突然转向另外的方向走了。闵立行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小丫头也要追出来,闵立行制止了她,让她回去睡吧,自己就一路跟在长孝身后走了出来。

  长孝鬼使神差走到一处祠堂,祠堂上上下下整整三排排满了闵家的祖祖辈辈,从闵立行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到闵立行的老头子,整整七代人,不论活的死的,真叫个七代同堂了。闵立行不知道长孝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个地方,猜想梦中的他可能是以贾府的格局来判断方向的。正想着,只见长孝突然双腿一屈,在蒲垫上跪下来。闵立行不禁哑然失笑,这倒奇了,难道长孝家跟他们闵府中的祠堂的格局竟也相同吗?闵立行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瞧着,长孝也没了多少动静,一直跪着,像在思过。闵立行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心驱使,悄悄转到了前面,看了眼长孝,发现他正泪流满面。闵立行忍不住上前,晃了晃长孝,想让他醒过来。长孝却梦呓着恳求道,我知道错了,我不配为贾府的儿孙。闵立行手一顿,良久,才加重力道,晃醒了长孝。长孝如梦初醒,睁眼看着四周,又看看闵立行,问道,他怎么在这?闵立行什么也没说,而是一把抱起了贾长孝,不顾他些微挣扎,抱到了他房里。把长孝放在床上,又交代了小丫头,要好好服侍,才带上门走了。抬眼望着星空,告诉自己,这个孩子真让他触动太多怜悯心了,他收回,怕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0☆☆☆晓月轻寒于2005-10-0517:28:4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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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顺推开门,向四周望了两望,见没人,带了门出来。他爹刚好从穿廊里过来,看见他,问他道,天顺,这么晚了,你倒是去哪?周天顺吓了一跳,忙低头答道,小三子小四子吆喝着我去抹两把牌,这就回来的。他爹说了一顿,也就让他走了。周天顺呼了口气,才急急从贾府里出来,绕着道,净挑没人的路走,一直到闵府门口。闵府门口早有人在那接应,看见一个人影走来,先在门边的柱子躲了,而后看清,才从阴影里站出来。

  周天顺见人迎了上去,曲了背,说道,管事老爷已来了吗?那小厮说道,爷早来了,帐房正等着呢。周天顺这才跟了小厮,只从小门走,进了闵府。小厮带周天顺到了帐房,闵府的管事正一个人在那,见周天顺进来,也没多大反应,还是周天顺过去先打了千,说道,让爷久等了,是小顺子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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