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蔷薇现在精神紧绷，内心五味杂陈，在听到莫甘娜这么说之后都小小呆滞了一下：这清新脱俗的请求方式……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恶魔么?
“我们一千年后回来。到时候，你的亲朋好友，你的战友应该都已经作古，”脑海中似乎已经勾画出那幅美好的蓝图，莫甘娜此时甚至噙起一丝笑容，语气带上了点激动：“这样挺好的。”
那语气甚至充满了希翼。
“我不在乎时间。”我不在乎，对比凡人，恶魔有近乎无限的时间，无限的时间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要。
她甚至能允许蔷薇杀她，为她提供武器，绝不还手，只求她能和她走。
“可是这里还有……”此刻不动容是不可能的，蔷薇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心动了，语气都多了一丝犹豫，是商量的口吻。
“你的战友?你跟他们有多少感情?”语气近乎轻蔑。莫甘娜似乎想快点完成这一切，伸手，把匕首递给蔷薇。
不会比得上我，莫甘娜有这个自信。他们和你一起战斗了那么久，你却只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甚至能在我面前流泪。
她也许是对的，但她不知道这份自信，让她一步即错，刹那间满盘皆输。
那句话刺痛了蔷薇。她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咬着牙问：“这把匕首，能杀死你么?”
“实话说，没有武器能杀死我。”她没有隐瞒蔷薇，不必隐瞒，这是作为她的骄傲：“但是这把，能把我切成两段。”
我已经把伤我的机会给你了，所以，你呢?
蔷薇看着那把匕首，很重，那上面强横的能量波动让她下意识握紧了它。没法杀死，想想也是，要是自己能杀她，估计也下不去手。但是把她的身体切成两段，那匕首足够锋利，那也许就和被杀死差不多痛苦了。
她把匕首递给我时，嘴角甚至是上翘的。她是在期待吗，还是希翼。期待什么，她觉得我难道下不去手吗。
蔷薇几步上去，扬起手中匕首用力刺向莫甘娜胸口。
鲜血骤然喷涌，在恶魔惨白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原来恶魔的血，也是红的，就和自己一样。
莫甘娜微微往后退一步，她吸了口气。胸口被深深刺进一刀，太痛了，连她这个恶魔女王都几乎忍不了的痛苦。
不对，当初索顿拦腰斩断自己的身体时都没见怎么样，现在只是被刺了一刀而已，为什么会如此难受?
也许是心痛更加严重。
蔷薇也在喘，仿佛是突然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又好像是带上了更沉重的枷锁。她凝视莫甘娜的脸。第一次仔细看她恶魔时的样子，妆画得太浓了，还特意留了个杀马特发型挡住了半张脸，只有在这么近的距离才能从五官辨认出，她是那个曾天天缠着自己的凉冰。
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吧。
从今以后，也许只有在用力伤害她时，才能离得这么近。
“太快了……”
太近了，她虹膜里有抖动的光，碧蓝色的眼瞳映出了自己的脸。
“我好痛……”
很痛吧，她用力的喘息着，身体在自己紧握的匕首下微微发抖。
蔷薇以为自己眼花了，刚刚是什么，眼瞳中一瞬间折射出细碎的光，水光，所以是，难道是……哭了么?
她一把抽出那个匕首，动作带着些慌乱的痕迹，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你真的伤了我的心。”莫甘娜的嘴唇在抖。她看着蔷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瞳孔没有一丝光亮。手一松，那把匕首桄榔一声掉在地上，自己的血溅到蔷薇房间的地板上。
“我是真心待你，”她的声音在发颤，她真的哭了，在自己面前，第一次。
“丝毫不忍伤你。”她略微踉跄的向前走几步，背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毫不犹豫的伤害我。莫甘娜回头，看到的只是蔷薇笔直的背影。
我还能怎么去争取呢?
她终究还是没有带走蔷薇，而是第二次，孤身一人推开那扇门，走入了夜晚的风雪中。
可她如果再停一会儿，转过身，说不定就能看到蔷薇慢慢蹲了下来，抱住头，身体开始颤抖——她在极力憋住眼泪。
不行，发过誓不能在哭了，这次更是在她面前，绝对，绝对不行。
可莫甘娜看不到这一幕了，她向前走几步，终于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早已流出来的泪水。
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没想到，自己的泪腺还能因为一个人重新工作。
“女王，我不能接受她这样对你。”阿托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强忍某种愤怒。
“不着急，她要的……不就是伤我的心么。”莫甘娜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难得不加掩饰自己语气的苦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走几步，她不得已停下来，控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轻轻冷哼一声，她嘴角一弯，居然开始笑了。
阿托被这反应惊了一下，却听着女王的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不像是自己之前认为的苦笑了。她一手插着腰，在科迪斯基地飘扬的大雪下笑得近乎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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