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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祖总在崩人设_玄笺【完结】(276)

  一楼客房有间房门被砸开了,整扇门都倒在门外,屋子里有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都是物业的熟面孔,见到她们打了声招呼,然后面带同情地望向门里。

  楼安之和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还听见几人窃窃私语:“楼董也太狠了,这是往死里打啊。”“120怎么还没来?人都不会动了,再不来会不会不行了?”

  楼安之顿时一阵眼晕。

  “二姐。”楼宁之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她先一步进了房间,一下便愣住了。

  楼妈妈坐在地上,两手做出护着楼宛之的动作,楼国庆站在她们俩三步远的地方,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腿边放着一根钢管,钢管上沾染了可疑的血迹。

  她走近两步,看清了被楼妈妈护住的人:身体蜷缩着,长发凌乱散在地上,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有靠近嘴边的那块地板上有一小摊鲜红的血。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楼宁之的哭声:“大姐!”

  她哭着跑了过去。

  在门口瞧了好半天的楼安之如梦初醒似的,慢慢踱步过去,她没有哭,连本来该有的情绪都没有,心脏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夺走了,剩下的只有无边的空洞。

  一切彩色变成黑白,时间被无限地拉长,变成慢镜头。

  她的父亲弯腰捡起钢管,走到她面前,交到她手上,老泪纵横道:“是爸爸对不起你。”

  对不起什么呢?

  他在说什么?

  她的母亲让开了位置,同样泪流满面,说:“银花,你快来看看你姐的伤势啊。”

  她是医生,是要看伤势的。

  她蹲下来,手指撩开了昏迷的女人脸上的乱发,露出一张红肿了半边的脸颊,很丑,但是莫名的眼熟。是谁呢?

  她伸手检查过对方的身体,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说:“右臂骨折、右腿骨折,全身大部分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三根,伴随肺部出血,需要立刻手术。”

  两个女人哭得惊天动地,她却意外地没什么感觉,好像是对着一个她习以为常的陌生的病人。

  她静静地守在病人身边,等着救护车过来。

  直到楼宛之手指轻轻地动了动,楼安之低下头,耳朵凑近她的嘴唇,听见她无意识地喃喃说:“疼……”

  楼安之泪如雨下。

  被她刻意分割开的那些情绪汹涌而来,胸腔里沉闷的钝痛让她几乎没办法保持静止不动的姿势,她捂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朝旁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救护车姗姗来迟,乌拉乌拉地把楼宛之送去了医院,车上坐着一个表情麻木的父亲,两个眼睛红肿的看起来是母女的人,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护士数落楼国庆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套,人孩子是你的附属品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还把人打进医院。”

  楼国庆闷不作声。

  护士也懒得再说他。

  楼宛之进了手术室,门外亮起“手术中”的灯,剩下的一家四口在门口或站或坐,除了楼安之和楼宁之在一起,楼国庆和楼妈妈都离得彼此远远的。

  楼国庆站在最远的地方,想他这一棍子下去,是不是打散了这一家人,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不会还这么做?

  他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他是有那么一点后悔的。

  他蹲在了地上,把脸埋进掌心里。

  有人薅了薅他脑袋上的短发,楼国庆抬起头,楼妈妈陪他一起蹲了下来。楼国庆忙扶着她去凳子上坐着了,自己蹲着。

  他以前就是这样,做错了事就在楼妈妈旁边蹲着,人高马大的一坨,像一只温和的大黑熊。

  楼妈妈说:“我本来想说,如果你真把金花打出个好歹来的话,我就……”

  “就什么?”

  “没想出来就什么,舍不得。”楼妈妈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这次下手真的太重了,把她打死了你是不是真的要给她陪葬,那我怎么办?咱们家的银花和小楼怎么办?”

  “我那是气狠了。”

  “气狠了你就能下死手?”

  “唉。”楼国庆叹了口气,“她太犟了,你说她喜欢谁不好,非要乱伦,这是要天打雷劈的事。再说银花,是造了什么孽,被我们俩捡回来,结果被她勾引着乱伦,我……”

  楼国庆说不下去了,说起来就来气。

  楼妈妈往身边瞥了一眼,楼安之背靠着手术室的墙壁坐着,一脸的失魂落魄。

  木已成舟,拆不散了。

  一家人的脾气全随了楼国庆,一个比一个犟。

  楼妈妈说:“等她从里面出来了,我们就走吧。”

  “走哪儿去?”

  “回老家。”楼妈妈说,“她有坦白的权利,我们也有不接受的权利,眼不见为净。”

  庄笙刚在秋秋家坐下,准备过在异乡的第一个小年,被楼宁之的一个电话泡了汤。她躲在安全出口的楼梯间里,边哭边说,边说边哭,庄笙费了好半天工夫才听了个大概,问了医院的地址就走了。

  秋秋在后面喊她:“快吃饭了你上哪儿去?”

  庄笙背对着她扬扬手:“急事,我不吃了,不好意思,改天向你赔罪。”

  庄笙戴着口罩,穿梭在医院各个走廊之间,终于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了对方。楼宁之看见她又要哭,张开手臂就要抱过来,想起来她大姐出柜的惨状,赶紧把手收了回去,害怕地看看楼国庆,楼国庆正和楼妈妈说话呢,没注意到她。

  庄笙拧开在路上买的矿泉水,递给她:“先喝口水压压惊。”

  楼宁之喝了,剩下的大半瓶去给她二姐,楼安之摆摆手,眼睛从始至终都没对焦在她脸上。

  庄笙把瓶盖拧上,拉着她往没人的地方去。

  两人坐在台阶上,庄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见到楼宛之还是光鲜亮丽的大总裁,现在就躺进医院手术室里了。

  庄笙:“出柜不顺利?”

  想也知道是不顺利,楼宁之说:“我哪儿清楚啊,昨晚上我大姐跟我说今天出柜,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不会有事,还叫我把二姐约走,这个大-屁-眼子!”

  庄笙道:“为什么要你们俩都在,如果你们俩在的话,至少能拦着他,不让他下这么重的手啊。”

  楼宁之心里也有气,冷笑说:“我怎么知道,疯了吧。”

  可她是有答案的,楼宛之是个很要强的人,习惯了有事一个人扛,风风雨雨一手遮,她和楼安之从小都是在她的庇护下长大的。她认为这事的起源是她,自然也该由她一力承担责任,不该牵扯进楼安之。她虽然和楼国庆一样倔,可是有一点却比不上他,楼国庆有一个心灵相通的楼妈妈,她没有一个能为她分担风雨的楼安之。

  楼宁之说:“等我大姐好了,我也要打她一顿。”

  庄笙说:“是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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