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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GL)_韦舀【完结】(39)

  晏冉却尤嫌不够。

  夏清涵终于承受不住了。她静静望着晏冉,满心怅然苦涩,叹息喃喃说:“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不该怎样?”晏冉嗤笑一声,抬手任由宽大的衣袖滑下,挖苦的露出那道伤疤:“怎么,后悔下手这么重了?这般寸步不能离的照顾我……很辛苦吧?”晏冉抬臂去勾夏清涵的脖颈,把自己的唇送到跟前,见夏清涵不解风情,便散漫的笑起来,玩味的接着说:“你不肯亲近我,真叫人伤心……这几日,我恐怕又该为你这个负心人茶不思饭不想了……”

  夏清涵眼神一暗,轻轻吻了下她的眉心,神思有些恍惚,看着的仿佛是她,又仿佛不是,自顾自的轻声回答她最开始的问句:“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被仇恨毁掉了。”自言自语间,夏清涵终于拿定了那个一再犹豫的念头。

  次日,夏清涵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晏冉有些意外,自从她有意自残后,夏清涵给她用的药就换成了药浴,药泥之类,便是非要用到的盛物盛水的容器,也都是用现做的打磨圆滑的竹器。

  夏清涵将碗放到她手上,晏冉掂量下手里的碗,打量着不同寻常的浅澈绿汤,不送入口,却也没向往常一样寻事发作,只问道:“你换药了?”

  夏清涵却一笑,避之不答道:“我当日那两剑下手虽重,但没有彻底挑断你经脉,余盟主虽行事谨慎,但素来熟知我心性,该是没料到那样情形下,我竟也会诈他。你手脚上的伤,再过些日子便要好了,拳脚武功虽再不能习,但日常活动却是无碍的。”

  晏冉眉心一动,却见夏清涵又伸手捧住自己的脸,指腹轻轻滑过脸颊上留下的疤痕,“这痕迹也是,照着柏伯伯的法子再仔细养上一两年,也都要消了,你也再不至于为了这些伤胡乱与人发脾气了。”夏清涵莞尔一笑,不轻不重的在晏冉鼻梁上刮一下,看着晏冉的目光也有点远,语气更与往日的平淡克制迥异,“你呀,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相与的丫头,破相之后就更是了——实在是会折腾人的紧,是不是净捡着我好欺负了?”

  晏冉惊疑的神色闪逝,所有情绪都叫那双浅色的眸子压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问:“这碗里装的什么药?”

  夏清涵还是不答,只沿着晏冉眉弓一直到唇角,顿了顿说:“记得你同我较量打赌的事情吗?当日你说,若输了,便要答应对方一件事……这赌约,留到今日,可还能作数?”

  “这碗里装的什么药?”第三次问起,晏冉心里竟然只剩下了惊惧之意,唇角却还是惯性的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却勉强的很。

  夏清涵的手便顿住了,沉默一刻,把手放下,有几分无奈道:“是忘忧草。”

  话音刚落,晏冉便打翻了手上那碗药汁,是夏清涵眼明手快端住碗,救起那一碗药汁。夏清涵早料到的叹息一声,把碗放到一边欲要安抚——却被眼前人通红如恶狼毒蛇般的目光盯的一怔。

  那样直白明了的杀意跟疯狂。

  晏冉真真切切咬牙切齿的狠狠咬住了夏清涵的喉管,口舌全是腥甜,这人的血终于稍加平复了她的内心,满心满脑只剩下了要将此人拆吃入腹的念头,却不待她近一步咬碎自己的喉骨,夏清涵往她肩上缓缓一推,一股温热之息渡至胸臆,平缓中和,让她杀意稍减,饮下口中泪泪鲜血,闪过当初夏清涵形销骨立时的样子,不由微松,这一息之间,本该致命的一咬,便被人轻巧的带开了。减便将她带离了这些天来一直做作的表情全然皲裂,一边用上了南人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夏清涵,一边用勉强能动的手四下搜索着能用作武器的东西。

  夏清涵轻轻按住了晏冉的手,将她握住,不叫她动作,只垂着眼由着晏冉骂。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少与人争,少与人辩,情绪少,表情更少,若收敛起心绪,沉静下来就像是急流中打下来的一根木桩子,就那样不吭不响的站在那里。于是连着晏冉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那么可笑。她看着夏清涵的面颊,又看向她喉咙的咬伤。

  晏冉紧紧抿着嘴,冷冷望着,片刻后,伸舌舔了舔唇角的血,品了品,咯咯笑起来,笑到后来,声音越大,疯疯癫癫的笑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舍得我把你忘记?”

  夏清涵的眼睫便如灯下蝶翼般轻轻颤了颤。

  晏冉笑的岔了气,双目却是一片赤红,体内残存的那点可怜真气躁郁难安,不受控制的冲撞着她残破的经脉,带来一阵阵噬心蚀骨绵绵不绝的痛楚。可夏清涵这样的态度,要她晓得了再没有回转余地,她整个人都被淹没在升腾起的无助与绝望间,面上不知怎么的就湿了一片。

  等那一小片湿意干了一些,夏清涵也终于抬起头了,见到泪痕怔了又怔,低声道:“此番是我对不住你……你生我的气,再应该不过了,该打该杀全都由你……莫要哭,好不好?”

  “我实在是……见不得你哭……”

  晏冉闻言双目通红的望着夏清涵,绵软无力的手搭在夏清涵脖颈,吃力的一点点收紧,可还没让夏清涵觉得难受,双手便软软垂下,搭在夏清涵肩膀上,晏冉咯咯笑道,眼角又落一行泪:“你明明知道……知道……”即使这样了,我还是舍不得杀你 ……

  我怎么就,始终狠不下心来杀你呢?

  夏清涵心口酸软,想用唇一点点吻掉那些痕迹。晏冉由着她碰触亲吻,然后被突如其来的点了穴道,夏清涵轻轻抚摸了几下晏冉的发丝,怔怔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抬起药碗。那药,已然凉了透彻,她要起一勺,送至她唇边,见她依旧不愿配合,不出意料的轻轻叹息一声。

  夏清涵端起药碗,自饮一口,随即吻上她的唇,想将药渡给她。晏冉咬牙不肯吞咽,夏清涵便捏着她的下颌,启齿缠绵,加深这个吻,温柔的,但又不容拒绝。

  一碗药尽,夏清涵怕自己久留会忍不住就此后悔,又实在难过晏冉此刻看向她的眼神,便连一刻也不敢多待,匆匆离去。

  药效发作还需数个时辰,夏清涵心神难定,干脆至平日休习读经的地方,随手抽一本经书来煎熬时辰,胡乱读了半册,却词不解意,满脑子都是与晏冉渡药时,那双浅色近乎绝望的眸子。

  在屋子里惴惴不安,思绪反复,辗转至五个时辰后,夏清涵才踌躇着去看晏冉。

  药效下,床上的人儿尚且昏睡,夏清涵便坐在一旁,怔忪望着,伸手欲抚平晏冉耳边凌乱的发梢,手却悬在半空半天不欲碰触,最终撤回,转身又离去了。

  两个时辰后,夏清涵复还,驻足半柱香,又一次离开。

  次日,晏冉醒了。

  ☆、第 31 章

  醒来的晏冉仰着头,眼中懵懂,带着七分好奇的看向夏清涵。

  问道:“你是?”然后眉心又一皱,干巴巴的说“我饿了”

  晏冉语气稚嫩古怪,夏清涵不由发愣,好半天才回神。斟酌了下,先做了一碗羹汤,与她喝下,然后才徐徐试探起来。半哄半顺着说了一会话,晏冉就露了底,叫夏清涵推出了晏冉为何变得如此古怪的前因后果——是因着之前喝药时候她没守在晏冉身边,晏冉气火攻心下,经脉逆流,只是因为眼下内力不济,才侥幸没有走火入魔,却也伤到了神智。在忘忧草的药效下,前尘往事尽散,心智也停留在了十来岁,虽然只是暂时性的,只要好好疏导则可恢复,但夏清涵还是十分自责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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