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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GL)_韦舀【完结】(22)

  “我去替你拿药,往后你若再不爱惜着自己,我便再不管你,你——自行离去吧。”夏清涵声音罕见的发冷,眼神也隐约透着一份疏离感。

  晏冉嘴边冷笑着,反驳嘲讽的话酝酿了一句又一句,可触到夏清涵的眼神,又都梗在喉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一种仓惶恐惧紧紧的攥住她的心脏,叫她心生胆怯。

  若真的触怒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就要失去她?

  那份恐惧感强烈到打散了她一腔的愤恨阴郁,甚至叫她有了想要低头服软的念头。

  “哈,我爱走走爱留留,不需夏宗主挂怀。”她最终吐出了这么一句,随后死咬着唇不说话,冷冷的望着夏清涵,内心大起大伏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却又以一种惶恐难耐的心情煎熬着每一分每一秒。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当夏清涵选择妥协,将手放在她头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轻语道“总这样说话行事,会叫人寒心的。”之后,晏冉终于没再出声,任由夏清涵摆布处理她脸上的伤势。

  这夜,夏清涵不知在外忙着什么,一直到深夜才回房,

  “还疼不疼?”

  晏冉不肯答。

  夜色里,感到夏清涵的指掌覆上自己的面颊,一处一处的细细摩挲着,那指掌似带有惊人的温度,叫晏冉终于忍耐不住的稍稍避开。感到夏清涵在看不见的黑夜里顿了一顿,方才伏在自己耳畔低语道:“你若真是在意,我会想办法的。”

  亵衣渡来夏清涵的体温,晏冉贴慰着那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去。

  待第二日,一缕凉意袭来,方转醒。身侧空空荡荡,一半被褥也不知寒了多久。晏冉半撑起身子,等了莫约一个时辰,依旧不闻人声。

  这才察觉到不对,晏冉当即摇摇晃晃的下了床,赤着脚敞着衣,出门查看,在竹心小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遍寻不见那个清逸的人影。

  晏冉依着韧竹,眸子,一点点冷透彻。

  夏清涵去求医了。

  蜀南以北三百里外,有湖曰墨池,师父的故人便居于此。觅着记忆中的路线寻到那扇大门禁闭的洞穴后,见门缝透出一缕轻烟,隐有药香,心头大喜。

  还未叩门,便听门后有人传声道:“外面是哪路朋友?”声音苍劲,中气十足。

  “许久不见了,柏伯伯!”

  柏来春闻声愣了愣,随即纵声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哈哈哈,我此刻炼丹正到紧要关头,那帮小徒孙又外出替我采药,不能相迎,怕是怠慢你,要你这丫头在外面等上一等了。”

  “无妨,”夏清涵笑了一笑“我幼时随师父在门外也没少等过,柏伯伯您事后可没少送丹药,哪里会是怠慢,是好运才是。”

  门后又是一阵笑声,往后归于寂静,当是炉火到了精要处,无暇分心。

  门外恭候了二三时辰,里边传来一声巨响,而后洞门大开,走来一位须发皆白,笑容满面的老者。

  老者从头到脚打量夏清涵一番,捻须道:“女大十八变,小时候跟你师父学得一板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脾性,长大却是多了分人气,甚好,甚好。”

  “不过你性子素来寡淡的很,此番怎么有闲心来瞧我这糟老头了?”

  夏清涵略加沉吟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来求柏伯伯。”

  “哦?何事?”

  “我有一朋友,身受重创,容貌被毁,日日苦闷,那些疤痕到底狰狞,她一女子,又甚为在意的……我也怕那些伤痕日后与她有所妨碍,故此想带代她向柏伯伯讨些生肌去疤灵丹妙药。”

  “你将那人的详情说与我听听。”

  “我那朋友,右半边脸泡在毒水里,初时发胀流脓,后被我削去了腐肉,身上大大小小有四十三道伤,胸前、侧腹各一道,肩背两道……伤口都过三寸,约一指宽……还有……”夏清涵将晏冉的情况一一说给柏来春听。

  “我虽无能耐将她容貌恢复如初,却也有八成把握,能叫她如寻常女子般出入市集,嫁为人妇。”老者捻须一笑。

  “那丫头姓谁名谁,是那路门派的?呵呵,你这小丫头素来孤僻,怎地与她结识的?”

  夏清涵显见的踌躇起来,但到底不愿欺瞒,还是轻叹了口气,如实道:“此人名晏冉,是我自鬼啸岭救下的。”

  柏来春面色陡然一沉,“鬼门余孽?!”

  “不救!不救!”柏来春须发皆张,怒目而视道:“你这丫头!怎么就与那南蛮妖女扯上关系了?!还称她做朋友?简直胡闹!”

  “还望柏伯伯出手相助!”夏清涵倾身一拜,向柏来春行了一道大礼。

  “你师父虽也性情寡淡,但在大事上素来分的清是非对错!你!你怎么就……唉!不救不救!哼,爱跪就跪着去!”柏来春跺跺脚,气急败坏的进到洞里,拂袖狠狠摔上洞门。

  ☆、第 19 章

  柏来春是重诺之辈,既说了不救,便是决计不肯出手相助的。

  夏清涵虽清楚,但自她幼时起,柏来春便时常加以照拂,或可……动之以情?夏清涵抱着一试的心态长跪洞外。此举引得来往药童无不侧目,却又无一人敢上前,而洞内之人,也对此情景不闻不问,似拿准了她早晚会离去。夏清涵滴水不进,滴米不沾,一跪就跪了整整三天。开始时内力充沛,尚能御寒循血,后来逐渐捉襟见肘。

  是夜,寒风凛冽,下起了鹅毛大雪。

  夏清涵身子在狂风里摇了摇,刮的人皮肉几欲裂开——夏清涵意识模糊,丹田气海无一不空,不由露了一抹苦笑。不想自己竟有天会冻死在外,当真讽刺。

  “你这丫头!气煞我也!”洞门飞炸开,道袍白须的老者抢身而出,势如闪电的拍在夏清涵颅顶天灵穴,把一道绵柔的内力拍进了夏清涵的奇经八脉,然后从怀里摸出药品将里头的药汁一气灌入夏清涵口中。

  “咳咳,求柏伯伯……咳,出手相助。”那道内力运转在丹田里,叫夏清涵身子转暖,神志也清明了许多,她一边咳嗽,一边勉力撑着身子说。

  “你!”柏来春气的怒目而视,须发皆张,“但凡竹心小筑还有第二人,我、我……唉!”

  柏来春虽气急,夏清涵心下却是一松,知道有了转机。

  “罢了,罢了——”柏来春甩甩袍子,神色却是大为缓和,良久长叹一口气:“也不能真瞧你这丫头跪死在我洞前,随我进来吧。”

  “那妖女能留一条命在,算她命大,我是绝无可能出手助她的。”柏来春冷脸说,顿了顿,又叹一口气道,“我把施针的穴位与药量说与你,你回去试上一试,能不能成,全看天意造化。”

  “多谢柏伯伯。”

  夏清涵在墨池又留了五六日,彻夜不眠的将用针、塑骨、易容学了个透彻,又详细请教完各个症状出现时的用药和配方后,才作罢,借了药童的两匹快马,向柏来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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