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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相信眼睛_追月观风【完结】(15)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极致的快乐,从此再也戒不掉了。

  他开始帮“神”做一些其他事情,也开始了解到死人的精神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喜欢上嘻哈是近几年的事情。他不知道什么是“keep it real”,也不懂如何欣赏嘻哈的音乐性,但是他身边的同龄人都喜欢,包括那些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舞跳得好的男生总是更容易获得她们的青睐。

  沈飞毕竟只是个少年,他也想要朋友,想要恋爱。

  但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眼睛总是追随着另一个男孩。她说那个男孩跳舞的样子让人心动,但沈飞自认跳得不比他差。他坚信,她一定是看上了那人的大金链子和阿迪王球鞋。

  关于车祸的记忆,与林凡所知有些不同,沈飞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在人行道上跳舞,那辆车故意向自己撞来,丝毫没有减速。但是事实如何,谁会去在意呢,毕竟自己的命,可能还没有人家的一个车标值钱。

  “神”出现了,一如多年前在叔叔家里。祂笑着,说:“我可以给你报仇的能力。”

  懦弱了一辈子的沈飞,做了鬼,终于有了复仇的勇气。他设计让那个嫌贫爱富的贱女人跳楼自杀,然后他发现了,获得力量这件事情,比吸毒更能让人上瘾。

  他的复仇开始失控,“神”给他的能量上了禁制,只有特定场景才能激发。

  让林凡哭笑不得的是,他受过那样多的虐待,经历过这样悲惨的人生,到最后最令他憎恨的,竟然是一句无厘头的“你有freestyle吗”。

  他本是值得同情的受害者,却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罪犯,更可悲的是,他变成强大的厉鬼,害死了那么多人,却没能杀死任何一个真正对他作恶的人。

  都不重要了。现在有个人,愿意接受他的恨意,愿意承担他所有的伤痕与痛苦,愿意了解他的一生,从种种不堪中还原出那个幼小纯白的自己。

  自己那么努力的活着,努力地不想死,记忆回到原点时,却不是没有希望过,如果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该多好。

  飘在半空的腐尸轮廓逐渐浅淡,慢慢化成透明的影子,直到身上的执念完全消散,连影子也不见。同时,林凡身上浮出一个白色的影子,白影带着极深的眷恋,最后看了林凡一眼。游乐场上空的乌云已经退去,白影迎着耀眼的阳光,像一滴晨露,融化在天地之间。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为开个车 还开不起来╮(╯▽╰)╭

  “咳咳。”林凡挣扎了一下。

  “哥哥终于醒了。”林凡睁开眼,看见岳南楼关切的眼睛。

  “咳。”一口血从喉中涌出,溅到洁白的衬衫上,凛冬雪地上倏然绽开一朵红梅。

  “这有一辆救……它停下了!”岳南楼抬头望向救护车,欣喜地说。

  林凡偷偷用指节揩去唇边的血迹。

  “刚才音乐喷泉那儿有一辆救护车在疯狂撞人,幸好陈豪哥把你抱到了这里。现在车终于停下了。”

  林凡努力起身,但身体不听使唤,她只好躺回到长椅上,问道:“我什么时候晕倒的?”

  “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不知道喷泉那儿发生了什么,在救护车来之前你就晕倒了,陈豪哥把你抱来后又回到喷泉那边,过了没多久救护车就出事了。”

  “你父母为什么要给你起名南楼?”

  “我自己改的啊。我觉得岳阳太俗了,还是你提醒我,岳阳楼古称南楼,我才闹着要改名的呢。”

  林凡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是真的。”温热的,鲜活的……真实的南楼,真实的世界。

  岳南楼下意识想推开她,抬起手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小时候喜欢吃白雪公主雪糕,你给我买过好几个芭比娃娃,我喜欢给她们梳披肩发,你总是给她们扎辫子,你陪我看迪士尼动画,还说我像贝尔公主……哥哥,我是真的。”

  我还喜欢叫你小凡哥,直到有一天,它变成别人的专属称呼。

  救护车司机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制止了陈露,接着发现他制止的是一具尸体。医生判断陈露的疯狂是死前的应激反应,所幸没有造成重大伤亡。陈豪帮忙把伤员抬上担架,回到林凡身边。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林凡已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直起身,扬眉一笑:“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我们的反击,才刚刚开始呢。”

  李灿出殡前,林凡要求在灵堂守夜,李灿家人怜她情深,应许了这个不合礼的请求。

  她守了整整七天,夜夜不眠。那时她对神鬼之事一无所知,甚至怀疑过山间公路上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的幻觉,虽然胸口的疼痛告诉她,李灿已经成了令人恐惧的厉鬼,差一点夺走了她的性命。

  尽管这样,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守在灵堂,奢望着能见李灿最后一面。

  灵堂正中央挂着李灿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眼神灵动,笑容嫣然。林凡记得她们是在早春的公园拍的这张照片,灿灿专门涂了桃红的唇彩。她曾经那么喜欢色彩鲜明的妆容,现在照片上的颜色却只剩黑白。

  林凡伸出手抚上那张照片。她的灿灿明明是那样鲜妍,珊瑚唇,桃花面,怎么可能只有这乌漆漆一种色调,这张照片选错了,灿灿明明要更美千倍万倍。

  “小凡哥,我黑白照还不错吧。”

  林凡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照片碰下来。

  “你小心着点儿,别碰坏我照片!”

  林凡转过身,羞红了脸,“对……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的时间还剩多少,我尽量长话短说。我找到一种净化冤魂的方法:你承担他所有的记忆,用身体封住他的怨气。但这样对你的身体影响太大,甚至你的部分意识会被挤出去,相当于‘你’被‘他’取代。我想了一种较为安全的办法:由我,这个没有太多执念的‘鬼’,先进入你的身体,与你的主意识和平共处,这样,其他人的意识进来时,也只会取代我,成为无关紧要的副意识,你可以通过催眠等手段把它驱除掉,不会对你本身产生影响。听明白了吗?”

  林凡点点头。

  “你明白什么了?”

  林凡低下头对手指,脸涨得通红。“你……进入我的身体。”

  李灿直接给气笑了,照着林凡头上就是一个爆栗。林凡边躲边嘟哝,“就类似于精神免疫嘛。或者说提前划个空间给入侵者。”

  李灿笑了一阵,突然有些心酸。“你就这么相信我,觉得我会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来帮你?”

  “因为,我也觉得,你还是‘魂飞魄散’比较好。”

  “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何况人哪有什么魂魄,你只是灿灿想要帮我的执念罢了。人死如灯灭,灿灿已经死了,死了,就是不存在了,其他所有状态,都是‘异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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