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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_宁远【完结】(299)

  “既然如此。”李延意很自然地将话接了下来,“那寡人便将阿歆接回汝宁,让她不必苦守边疆。”

  栾疆到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日来来回回颇为曲折的拉扯其实都是李延意的缓兵之计。

  栾疆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堂上这位年轻的女帝。

  女帝双眸间点着些得意的神色。栾疆悲叹,天子竟将聪颖用在了这种对社稷无用的无聊私事上。

  退朝之时,栾疆在人群之中感受到了一抹寒光。他侧目一看,正是长孙曜在盯着他。

  哼,奸佞小人,何足挂齿。

  栾疆迎着长孙曜的目光,挺直了胸膛,无比坦荡地走出太极殿。

  虽说天子勤政,却不明不敏不识忠奸,只怕这大聿二百年的江山真要毁于她的手中。

  哎……

  栾疆走到太极殿外,望着朗朗乾坤不禁老泪纵横。旁人问他为何落泪,他哽咽难言。

  其实李延意一直都希望阿歆回来,不愿她在北疆吃苦。打仗多危险,刀剑无眼胡族又极其凶悍,就算武艺再高强也总有失守之时。若是受了伤甚至丢了命那该如何是好。

  两年前阿歆远走北方她是理解的,毕竟谢氏九族被诛独留了她一人在世,她留在此地该如何面对他人口舌?即便不在乎他人怎么说,又怎样面对自己。唯有远走能够暂缓痛楚。

  可时过境迁,有些事该放下了。

  这次封阿歆为建远将军一事是为了给卫庭煦入仕铺路,而最后此事还将拐回到阿歆身上。本意上李延意也想借此机会让百官自己说出“罪臣之女不可驻守重要边关”这句话来。一旦群臣开口,李延意就能名正言顺地招阿歆回来。

  她觉得两年后的今日,她跟阿歆之间只需要一个台阶,如今这个诏令就是台阶。

  台阶搭好,李延意也伸出了手,就等着阿歆下来了。

  虽说阿燎从长歌国带回来的木盒一直都没能打开,但她已经交代阿燎就算用尽所有的手段也要将其开启。李延意已经想过了,女女生子秘术肯定没那么简单,肯定需要二人配合一同研究。等着阿歆回来她们俩便携手共进一块儿实践。

  李延意设了这么曲折的一个局,说起来也算成功。

  卫庭煦入仕之事虽还有些闲言碎语,但大臣们知道李延意力保卫庭煦之心,项上人头要紧,不敢多言了。而阿歆回汝宁也名正言顺。

  结果圣旨发往北疆之后并无音信,阿歆没有从北疆回来。

  李延意有些不悦。

  她此生虽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可想要的大都已经握在了手中,唯有阿歆她居然一直都没能紧握在手。

  从前二人年少时相互较劲算是有些情趣,可现在李延意都已经登上帝位贵为天子了,天子发出去的圣旨有谁敢不遵?不遵者斩,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

  阿歆偏偏不搭理。

  阿歆这是在这折辱天子。

  李延意好几夜都没睡踏实,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阿歆,想这个无数次得到,却又无数次从指间滑走的女人。想她在自己身下时的滋味,反反复复无法入眠。

  想要抓住她,掌握她,拧住她的魂,让她再也无法从手中逃走。

  万象之路的开辟震惊朝野,可以说是旷世之功。加之流火国的国君来访,二君会晤亲自签订了契约,共辟万向之路,第一单便是价值十万万两白银的巨额订单。李延意眉开眼笑神采飞扬,连带着被阿歆折磨出的酸楚都暂时推到角落之中。

  庚太后听说李延意近日胃口欠佳,御厨送去的膳食她吃得极少,除了羹汤之外没有胃口吃别的。

  庚太后担心她的身子便来遐寿宫探望她,太后来时卫庭煦正在沙盘之前插着红色的小旗子,庚太后进来时冷眼看她,脸色不善。卫庭煦相当识趣也没再留,放下棋子向太后行礼便退下了。

  李延意兴致勃勃地将庚太后带到沙盘前,比划着沙盘之上用沙子搭起来的各个城池,跟太后说起万向之路会给大聿带来的财富。

  “母后,儿臣心里高兴,刚一登基便创下这旷世奇功,不要说李举那竖子,就是父皇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功绩。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说我李延意身为女子不配坐这皇位?”空虚多年的国库总算又有银子能往里填充,李延意就像是一夜暴富的农民,略有得意忘形。

  庚太后道:“我的怀琛精明能干,哀家早就说过你才是李家最适合坐这个皇位的人……”

  “自然。”李延意道,“我才是李家最最纯正的骨血,大聿真龙。”

  庚太后夸完李延意后开始说起这几日朝堂之上李延意的惊人之语,说即便要赏卫庭煦也不该封以官职,还赐了侯爵。

  李延意拢起母女其乐融融的喜气,脸色一沉坐到厅上的案几之后,吐出二字:“为何。”

  庚太后又拿明帝的遗命出来说女子不可为官,你让卫庭煦入仕就是违背明帝遗命,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恶名。

  李延意冷哼一声:“如今我才是大聿天子,天子的诏命有何人敢不遵?”

  “明帝论情是你的父,论理是你的君,你如此枉顾先帝遗命,岂非要天下之人都效仿于你?你才刚有一点功绩就如此自大,又岂会是大聿之幸?背地里多少人在说这些闲言碎语,我这为母的心里听得有多难受,怀琛你可能理解?”

  李延意不说话,庚太后道:“卫氏的事我不多说,你心里有数。那谢氏阿歆绝不可将她召回。”

  李延意眼皮一跳——果然说来说去就这么点事儿!

  “怀琛,如今母后只有你了。这么多年来你怎么玩儿母后有说过你一句吗?可现在你是天子了,不能再任性,不能让李家绝后啊!”

  李延意沉思了片刻后,说出了一句让庚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的话:“母后,如果怀宇还活着,你还会觉得我是最适合坐皇位的人吗?母后是觉得我不如怀宇称母后的意吗?”

  庚太后脸色一变:“母后是你的仇人吗?你弟弟的死一直是哀家心中之痛,你怎可以此来刺你母亲的伤口!?”

  李延意猛地站起来,近日里所有的烦躁在这一刻爆发,她对着庚太后大声道:“母后不要忘了!如今寡人才是这大聿的天子!寡人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君王!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宫闱之内谁也不能左右寡人!”

  庚太后怔住,她没想到李延意会这样对她。

  “儿臣不是李举那废物,无须母后事事操劳叮咛。母后是不是累了?来人,送母后回宫歇息。”

  “喏!”

  守在门口的追月军上前要将庚太后带离,尤常侍立即冲上来用浮尘将她们扇开,大叫道:“做什么做什么,老身在此谁敢动太后!你们,你们反了不成!”

  “臣不敢。”追月士兵们退后了一步,却全然没有敬怕之意,几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庚太后。

  庚太后心寒不已,眼中含泪难再多说,在尤常侍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李延意坐在案几之后愁山闷海,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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